可儿还想劝她清醒一点,房门就被猛地推开,急匆匆的脚步声吓得她赶紧把话都憋了回去。
看清来人,可儿刚想行礼问好,就被推到了一边。
“画儿!你做了什么!”柯慧怒声问,“太后娘娘说你编造散步郡主谣言,这可是真的!”
许是更大的风浪都见识过来,白晴画并不惧怕柯慧,眼皮也未掀,哑声说:“母亲不是都知道了,何必来问我。”
柯慧听说她挨罚了,但没想到被罚的这样厉害,看到她破皮红肿得馒头一样高的脸颊,也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你、你糊涂!”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好端端的,你去招惹她做什么!”
“我乐意,母亲就当我疯了吧。”
柯慧刚生出的三分怜惜就被这破罐子破摔的话给气的荡然无存。
她指着白晴画的鼻子愤声道:“你太让我失望了!画儿,我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好!你就继续疯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骂完,柯慧就扭头离开,背影瞧着愤怒又决绝。
可儿又跪在床边哭了起身,“少夫人,您这是何必呢?这阖府上下,也就夫人待您好了。”
是,姨母的确对她好。
可她也对安玲珑好,对自己的儿子更好,这样不知排到第几位的好,她不稀罕了!
刚涂上的药粉早已被泪水冲刷干净,许是心里太累,白晴画也就不在乎脸上的疼痛,不在乎会不会毁容。
她侧身朝向墙壁,嗓音疲惫萧瑟,“可儿,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可儿犹豫片刻,还是哎了声,走了出去。
白晴画呆愣愣地看着洁白的墙壁,眼泪如断线珠串般落下。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她怎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以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无人告诉她答案,但王太后如愿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看向暗卫,蹙眉问:“白氏当真这么说?”
“是,太后娘娘。属下不敢有半分虚言。”暗卫低声道。
暗卫是她一手培养的,自然是不会骗她。
王太后微微颔首,暗卫就自觉地消失在原地。
“林神医就是当初治好静柔腿疾的那位?”王太后沉声问。
宗嬷嬷点头称是,“正是,他是无妄医仙的徒弟,幼年时就和郡主认识了。”
“是他啊。”王太后显然也对他有些印象,“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那孩子长成什么样了,你去把他叫来给哀家看看。”
宗嬷嬷闻言道:“奴婢回来时,看到林神医跟郡主正在小花园聊天,此时去请,恐怕会惹郡主疑心。”
王太后觉得有理,起身道:“那哀家也去小花园悄悄。”
冬去春来,小花园也不再是光秃秃的萧瑟一片,枝头上的翠绿新芽,瞧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王太后到时,就见两人跟个小孩子似的,饶有兴致地仰头看着母鸟给巢中叽叽喳喳的孩子喂食。
“穗岁。”她笑着轻唤一声,面前的两人齐齐扭过头来。
看清外孙女身边少年郎的样子,即便是见惯了风月的王太后,也不由得在心底赞了一声。
他的皮相固然俊俏,但最令王太后惊讶的是他通神的气度,让她想起了寺庙里烟火缭绕中的镀金佛像,圣洁不可侵犯。
这一刻,王太后忽然就理解了白晴画的痴心妄想。
介绍他们二人认识之后,王太后就笑着对外孙女道:“哀家出来时,朱嬷嬷说有急事找你,穗岁要不回去瞧瞧?”
叶穗岁不疑有他,“是吗?皇祖母,那我先回去一趟。”
“好,去吧。季夏,扶好你主子。”
待叶穗岁都身影消失不见,王太后敛起慈爱笑意,正欲跟眼前的年轻人好好聊上几句,就听见林星无问:“草民冒犯,太后娘娘近日是否精神不佳,没有胃口?”
王太后肉眼可见的惊讶了。
她前阵子感染了风寒,眼下虽已经大好,但身子总是觉得疲乏无力,饭食也用得不香。
这些问题,除了近身伺候的宗嬷嬷等人,无人知晓,却没想到,林星无竟一眼就瞧出来了。
原本还想摆些架子的王太后瞬间收起了威势,态度温和的问道:“神医可有解决的法子?”
太医也给她开了药,可喝了两三天,也没什么好转,反倒被那些药苦的胃里更不舒服。
林星无点点头,“若娘娘信得过,草民待会写张药方,按上面煎服,不出三日便会好转。”
他嗓音淡淡,眉眼间也没有丝毫的谄媚之意,似乎只把她当成了一个需要救治的病人。
王太后反而就欣赏他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温和的嗓音中多了些真诚,“多谢神医。”
“娘娘谬赞,这是草民该做的。”林星无敛眸轻声道。
他并非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可穗岁是个重情重义的,若是身边亲人遇见了麻烦,她定然也是要跟着着急的。
明媚灿烂的小太阳怎可被乌云笼罩。
他态度这样好,倒让王太后不好意思再严肃质问他,只让宗嬷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知。
被白晴画这样的人喜欢着确实会觉得有些不适,但王太后没想到林星无都反应会这样大,平静到漠然的脸上露出深深地嫌恶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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