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辞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安心用膳,在院中被花香一催,他的胃口极好。
语方知平时吃惯了大鱼大肉,难得多吃了几口清淡的小葱豆腐,赞道:“豆腐好吃,谁做的?”
小清说是杜松做的,杜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语方知笑:“怪不得严大人这么看重你,手艺不错,素菜烹得好,荤菜想必更好。”
杜松摆手:“语公子夸过了,是因为以前我家大人还没升官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清简,素菜就那么几样,我就琢磨着多弄些花样,好让大人吃个新鲜。”
原来是生活所迫,语方知不问了,又吃了几块豆腐,转脸看见严辞镜已经放下了碗筷,周围的小厮没动静,赶紧飞了小清一眼。
小清哦哦点头,去给严辞镜盛汤:“大人尝尝熬了一早上的鸡汤。”
严辞镜推拒:“我已经……”
小清夺下他的碗:“这可不是普通的鸡汤,这是药膳,放了好多药材,喝起来一点也不腻。”
“其实我……”
“大人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喝吧。”
“其实不——”
“大人是嫌小清盛少了吗?那小清再给你盛满!”
“不不,我喝。”
午后小厮都昏昏欲睡,语方知独自在书房中忙碌。
他有好长一阵子没管铺子了,掌柜们送上来的账本又马虎了,乱七八糟的看得头疼,又没法不管,耐着性子一页页翻,手边的算盘咔咔响,一直没停。
掩门光线不好,语方知一直开着门,突然眼前一暗,知道是有人进来了。
来人很安静,绕了书桌站到他旁边,寻常的小厮没那么大胆,小清进来也不会两手空空瞎晃悠。
语方知头也不抬,吩咐:“来了就研墨,傻站着干什么?”
研墨读书人最拿手,墨块在砚台上一圈圈转出深黑的墨汁,隐隐映着一双瘦长的手。
语方知嘴里喃喃:“出库入库都记不清楚,账本上还有油渍,布行改油店了?”
又道:“亏空偷偷抹去,当我算不出?”
啪啪飞快打着算盘,小指一勾,停了,抬眼看去,正好跟严辞镜低头看来的目光对上,他忙道:“我差点忘了,大人是户部的官,账本可不能给大人看。”
语方知作势要合上账本,严辞镜也不研墨了,道:“忘了我被停职,倒是不忘我曾在户部当值,语老板还挺记仇。”
两人都想起了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场面不太好看,语方知记起自己当日的举动,脸上挂不住,又把账本打开,让看了:“严大人看吧,左右我们是好邻居,以后也不会太为难我。”
“为难你?”严辞镜道,“大概不会复职了。”
“那感情好。”语方知笑了,“严辞镜你就在我家中住下,陪我聊天度日。”
大人不叫了,叫严辞镜,还大咧咧地笑着,就像他们是认识很久的好兄弟,拦肩相约着去喝酒游乐。
如果他们两个都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语方知这么说,严辞镜肯定会应下,可惜他们不是。
“毕大人……是你?”
语方知笑意变淡:“是。”
夏长嬴曾提点过严辞镜,毕知行是个能信赖的人,但一直没有机会拜会接触,没想到这次竟然被语方知请了出来。
语方知:“如果不是毕大人帮忙,救你出来只能冒险。”
严辞镜:“什么?”
语方知不似玩笑:“劫狱。”
严辞镜受不住他的目光,移开眼:“罪不至死,劫什么狱?”
语方知想起狱中最后一次见面,问:“你……为什么不叫我救你?”
“嗯?”严辞镜认真地思考起来,“当时殿试已经结束,皇上得了人才对旧案的兴趣不大,只等个收尾,郑朗又死在牢中,对我的审查也宽松不少,所以……”
语方知看着他:“我问的不是这个。”
严辞镜不解:“嗯?”
“为什么不叫我救你?”
严辞镜想着胡乱糊弄就能过去,没想到语方知会继续追问,他本想继续搪塞,但看见语方知的神色,却连刚想好的借口都忘了,只好抿着唇看他。
这么难答吗?还摆出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模样,语方知突然笑了:“大人不必当真,我逗你玩呢。”
是不是逗着玩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笑出声。
语方知站起来:“这些账本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不看了,本少爷我要出去走走,解解闷。”
刚出书房门小清就追上来:“少爷您要去哪里解闷?小清也想去!”
“你去什么去?整日念叨你的玉凤还不够?”
“少爷!您怎么去哪种地方?乖可怕的……”
“男人不去那种地方去哪种地方?”
天色没暗语方知就闹着要去玩乐,谁也劝不住,是个纨绔没跑了。
严辞镜也离开了书房,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进了院子,只见杜砚,不见杜松,问了才知道杜松跟着管家干活去了,严辞镜点点头,跟杜砚说自己要出门走走。
杜砚担心,抓着严辞镜的袖子不放,严辞镜道:“没事,我自己去就行,就在周围,不走远。”
作者有话说:
语方知:你去哪里?
严辞镜:不告诉你,反正不是去捉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