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名叫作光风霁月,本名王光济。”
这个名字谢昱并不陌生,相反,他很熟悉。
“事情我会去查证。”谢昱点点头。
田芯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谢昱的递话,抬头看了看垂眸沉思的谢昱,又看了眼窗边表情悠哉的陆焚,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判官大人,如果有未曾作恶的阴鬼,您有职责引渡对吧?!”
谢昱哦了一声,淡淡道:“各区域都有负责引渡的无常。”
田芯的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张嘴两秒又闭上,倔强的抿得死紧。
陆焚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姿势探出脑袋朝外看,回头表情无语的冲着田芯:“让你的蛇把我壳子放下来,弄得那么脏回头我又得自己走回家。”
谢昱:“……”
上次不就是嫌弃黑猫爪子上沾了泥让陆焚跟着一路走回家,至于一直记仇时不时还要翻出来刺他一句?
脑子里还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谢昱帮忙的田芯冷不丁被cue,一脸茫然的抬头。
又一次被陆焚搭梯子给话的谢昱赞赏地给了陆焚一个眼神,对田芯说:“楼下有只黑猫,把毛毛打理干净送回来,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陆焚见楼下的蛇群开始把毫无知觉的小黑猫当毛球一样抛来抛去,十分龟毛地补充:“用热水,把沐浴露冲开,还有,记得用吹风机把毛吹散啊!”
——别耽误我晚上爬床。
“……?”田芯用询问的眼神看谢昱。
这几天一直严防死守把黑猫陆焚焚关在卧室门外的谢昱哪里猜不到那男人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这人总有种能把单纯薅阴气的行为做的像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事情的天赋。
田芯得到谢昱的点头肯定之后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对两人说:“跟我来。”
教学楼的走廊墙壁都被田芯嚯嚯得狼藉一片,二人跟着田芯走下楼,越靠近医务室,那股带着铁锈淡臭的腥气越淡。
走到医务室附近的时候,走廊的墙壁洁白如新,教室的窗户明亮洁净,和二三楼完全两个世界。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三人刚在门口站定,医务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姐姐!”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看见门外的田芯顿时眼睛一亮,冲出来抱住田芯的胳膊开始蹭,“刚才蛇蛇突然跑出去了。”
小姑娘个头还不到谢昱的腰,脸蛋还带着婴儿肥,躲在田芯后面害怕又好奇地悄悄打量谢昱和陆焚。
“甜甜乖,等会儿你就跟着哥哥们离开这里。”
……
谢昱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田芯并没有跟出来。
小姑娘屡屡转头,终于在最后一次捕捉到了站在医务室窗后的身影,她的脚步停下了,眼眶里的泪水在不住地打转。
谢昱低头看着被托付给自己的小姑娘,忽然问:“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小姑娘睁大眼睛像是要把那个红色的身影牢牢映刻在心里,听到谢昱的问题,她不由得弯起眼角:“姐姐吗?我在飘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姐姐了!她从马路经过,整个人就像是电视里的那种……”
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形容词,“女侠!就是那种帅气漂亮的姐姐!然后我就跟上去了!一路跟到了这里,撞上了姐姐。不过那个时候的姐姐有点凶,脸上都是血……但是我不怕,爸爸妈妈打我的时候我也会流血会很痛,我以为姐姐和我一样疼,就想呼一呼姐姐。”
“之后姐姐就把我带去医务室,每天和蛇蛇陪我一起玩……虽然姐姐每次回来身上都有血的味道,但是只要不是姐姐受伤就好啦!”
谢昱在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门,但却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怨气。
小姑娘应该是在刚离世的时候受到牵引跟着田芯走入了田芯为了复仇构建的结界里,这个结界有进无出,结界破碎的时候就是田芯魂飞魄散不得超生的时刻。
田芯没有因为自己的怨恨而教导懵懂的小姑娘怨恨,她在这个为了复仇构建出的负面环境里给小姑娘留下了一个温暖干净的地方,温柔呵护着小姑娘的纯真和美好。
在意识到结界周围出现阴差,在不确定阴差性格行事作风的情况下冒险将谢昱拉进来,只为了给小姑娘博得一个顺利引渡投胎的机会。
陆焚远远看见一条如成年男子手臂粗壮的黑蛇游动过来,尾巴尖卷着一坨软绵绵的黑色毛绒球。
黑蛇将小黑猫送到陆焚面前,见陆焚不接反而后退了一步,晃了晃脑袋,又将小黑猫递给谢昱。
谢昱看了眼动了动鼻子表情有些嫌弃的陆焚,无奈的伸手将一身蛇腥味的小黑猫单手抱在怀里。
黑蛇低头蹭了一下小姑娘的侧脸,毫不犹豫地转头游进了教学楼里。
小姑娘执拗的盯着医务室的窗户,直到面前的校园被浓浓的黑雾弥漫再也看不见。
田芯放轻动作从更衣柜里取出那件白色的医生袍,用脸颊轻轻碰了碰,眼神温柔而欣慰。
黑蛇回到医务室里盘旋在田芯的身边,将蛇头放在田芯的膝盖,静静地闭上眼睛。
它知道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田芯穿上那件纯白色的医生袍,扣上纽扣盖住一身的血红色,那张永远停留在青春年华的脸庞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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