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看不出来这两个人里心软的是那位,主事的也是那位。
谢昱拍了拍陆焚的胳膊,表情却放松了许多:“这么大火气?等会去买冰激凌给你降降火。”
陆焚不服气的嘟囔:“一个冰激凌就想哄我……”身体却很诚实的往旁边让了让。
“大人,我哥他没有罪的,如果有罪也应该罚我的!我愿意替我哥赎罪,去哪个地狱都可以!求您了让我哥去投胎好不好?我换个愿望换个愿望我不想见我哥了,只要他能去投胎就好!大人——”女人说着又想过来拉谢昱的衣角,却被陆焚的眼神烫了一下收回来,但整个人还是急切的朝着谢昱的方向倾身靠近,“大人,求求您,我哥真的没有什么罪的,做错事的是我,全都是我——真的!大人——”
谢昱的涵养让他安安静静的听着女人颠三倒四的哭求,等到女人说不下去哽咽泪流之后才开口:“是非对错自有阎君决断,但自|杀是重罪,服刑之后他自有他新的去处。”
“你的时间不多了。”
女人颓然的坐在病床上,她这一生都困在幼年时期犯的错里,后半生浑浑噩噩,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家庭,到头来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
想起当年因为她的话那个看起来温柔又坚强的哥哥在出院前决然自楼上一跃而下,因为哥哥的自|杀,得知消息的妈妈一夜白头自此变得疯疯癫癫,只坚持了半年就在某天忽然发了疯一般叫着哥哥的小名冲上了马路被高速驶过的货车当场碾压身亡。
她自幼跟着舅舅长大,听着舅舅长吁短叹妈妈哥哥的悲剧时,她总是听不了几句就夺门而出。
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些话妈妈不是故意那么说的,甚至张阿姨走后妈妈还和她说,让她多去医院看看之前见过的那个哥哥,问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犹豫又挣扎,但她却忽然很害怕。
害怕从小被爸爸妈妈挂念在心尖尖上的哥哥突然回来会夺走妈妈的爱,爸爸去世之后原本妈妈就将心思尽数挂在了寻找哥哥身上,如今哥哥回来了,妈妈还会当她是唯一的宝贝吗?
她甚至埋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
既然已经失踪了十四年,为什么不再继续失踪下去?
为什么要回来?
可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或许会有的哥哥,原本温柔博学的母亲,一夕之间全部与她阴阳两隔。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好似流完了泪水,眼眶如同内心一般干涸空茫。
都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现如今她的哥哥竟然还因为当年的过失在地狱苦苦煎熬不得转世投胎!
都是她的错!!!!
陆焚的身子直起来:“她的味道变了。”变得……更好吃了。
谢昱皱起眉,上前一步攥住女人骨瘦如柴的手腕,阴气蔓延到女人的身周压制住女人开始翻滚的不甘与丝丝缕缕的煞气。
就在谢昱用阴气压制女人逐渐失控的情绪时,旁边的陆焚手指张张合合蠢蠢欲动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没忍住诱惑动作飞快的伸出手从女人的魂魄里拽出了一个红色的东西攥在手里。
因为陆焚动作实在太快没来得及阻止的谢昱:“?”
女人身上浓烈的不甘还在持续,但那股化厉的煞气却逐渐化为丝丝缕缕的黑红色烟雾飘荡进了陆焚攥着的拳头里。
【您的任务目标状态改变,请判官大人及时查看。】
这生死簿的播报还挺狗腿哈?
谢昱眉梢一动。
生死簿上女人的死期竟然又回到了半个月后!
谢昱抽出折扇在女人的眼前一晃,抹去了女人关于他们的记忆,撤掉了阴气屏障拽着陆焚飞快离开了病房。
陆焚被谢昱突然拽着一阵夺命狂奔,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目前而言十分信任饲养员的陆焚一矮身抱住前面的两条大长腿将的谢昱抗在肩头,甩出锁链向前一勾,几个起落间就荡出去十几米远,大轻功甩着短短几秒就没了踪影。
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神色匆匆的关上出租车的车门,盯着手中不停晃动的罗盘径直走进了西城人民医院。
与此同时,本该在白日里回避的阴鬼们像是闻到了什么一般躁动起来,顺着阴影缓缓朝着肿瘤科的方向靠近。
……
“够、够了!”
耳边的风呼啸着,谢昱扒拉着陆焚的后背简直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是一肚子北方空气里的雾霾沙尘混合物。
陆焚很听话的找了个楼顶将谢昱放下来,表情无辜的看着刚一落地就扶着墙开始干呕的谢昱。
“我以后、都不会想搭你的顺风车了!”
谢昱皱着眉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
一直都是这种移动方式并且刚才还降低速度了的陆焚:“嗯……”
这个时候开口嘲讽是不是会被打?
但……
“你这体质是不是有点弱……”陆焚在谢昱危险的眼神下吧后面跟着的“鸡”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谢昱绷着脸擦拭着额头的虚汗,很是无情的宣布:“你冰激凌没了。”
陆焚:“???”
谢昱还觉得不够:“今晚没有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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