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玉韵已经走下了马车,还给牧林晚打开了马车的车门。
从大开的车门望去,牧林晚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从家门出来后经常能看见的地方,这就是牧府的对面。
马车停在了牧府门前,只是车门是背对着牧府的。
牧林晚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那个顶着玉韵面孔的人正笑着看着自己,脸上满是得意又猖狂的笑容。
玉韵想对自己隐瞒的究竟是什么,这个人又为何带自己来到牧府。
牧林晚身子僵硬,不敢回头去看,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小公子,回头看看,我们到家了。”那人走到牧林晚身边,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肩膀上的力道像是要将牧林晚的肩捏坏一样,他想让牧林晚去看。
国破家亡,如今国未破,家却已经亡了。
贴在牧府大门上的白色封条是那么刺眼,就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了牧林晚身上,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全是疼痛,让他难以呼吸。
往日的繁荣热闹已不复存在,街道冷清不已,周围的几户人家也将门紧紧关着,害怕皇上的怒火波及到自己。
牧林晚踉跄几步,身子摇摇晃晃朝前走去。
脚下的石子将他绊倒,牧林晚胡乱站起来,他感受不到疼痛,满眼都是那熟悉的大门,还有贴在门上的封条。
泥土粘在了衣服上,华贵的衣服被染脏,精致的小公子像是坠落了人间,狠狠跌落在尘埃里。
他跌跌撞撞,终于走到了牧府门前。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色的封条,嘴唇哆嗦,声音颤抖:“为什么……”
牧老一直心系朝廷,为朝廷尽心尽力,可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个封条,被抄家……
牧老从未做过对皇上不利的事情,他将自己的半生都献给了朝廷,如今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父亲现在又在何处?兄长们呢?还有府中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牧林晚慌乱的四周看着,看到了站在一旁嘴角带笑的男人,连忙走过去,扯着他的领子质问:“牧府的人呢!他们都去哪里了?你伪装成玉韵将我带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个吗?里面的人呢!”
牧林晚双目赤红,却有眼泪不停从眼眶里流出,将面颊打湿,将面罩和他的脸贴在了一起。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玉韵将自己藏在了那里,又为什么伪装成玉韵的样子带自己来这里……
牧林晚心里被悲痛和数不清的疑惑占据,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许这个人就是让牧府被抄的罪魁祸首!
男人表情错愕,看着牧林晚,试图继续伪装:“小公子,我可是玉韵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如今我只是带你看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闭嘴!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牧林晚大声打断他的话,松开他的衣领,摇摇晃晃后退两步,指着牧府大门的手还在颤抖。
“小公子,这可是皇上下令抄家,我将你护了下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男人脸上也沉了下来。
就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在扮演着玉韵的角色,站在玉韵的立场上说话。
牧林晚只觉得恶心不已。
面前这个人明明就不是玉韵,却借着玉韵的身份在外招摇撞骗。
牧林晚死死的盯着他,半响卸了气,声音沙哑:“救命恩人?你这个冒牌货也配?”
“你的伪装的确高明,但你不是他,你是假的!”
牧林晚一口一个冒牌货将男人激怒了。
他也不伪装了,身子瞬间卸了力,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冷漠的看着牧林晚,冷笑:“都说小公子的眼睛厉害,我还不信,没想到传言倒是真的。你是第一个能认出我伪装的人,我越来越想要你的眼睛了。”
他一步步靠近牧林晚,眼中露出痴迷,表情变得癫狂,伸出了自己的手。
牧林晚没有后退,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手,心里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甚至带着些释然。
这双眼睛很厉害,若是没有这双眼睛,自己怕是会跟着这个冒牌货走,相信这个冒牌货的话,相信他就是玉韵。
然后自己就能看到玉韵的冷酷无情,自己会心生失望,离开玉韵,或者是待在玉韵身边,为了出气故意将玉韵的计划扰乱。
但是自己发现了,这是一个假的玉韵。
“小公子,将这双眼睛给我吧。”那人越靠越近,那只手已经触碰到了牧林晚的面罩。
牧林晚轻笑一声:“我连家都没了,还要这眼睛作甚?”
“小公子倒是识相,这周围全是我的人,小公子又带着面罩,常人根本就认不出你,就算是你现在跑出去,也得不到救援。”
牧林晚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牧府大门 ,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没有家了,牧老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否性命无忧……
但是玉韵都将自己关在了醉花楼保护起来,怕是牧老他们已经身处险地了吧。
他等待着那只手触碰自己的眼睛,但是那种感觉迟迟都没有来。
急促的脚步声就像是他的心跳一样,很快。
然后是肉体撞击的声音,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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