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方的接亲队伍已经抬起了花轿,朝着既定的方向去了,顾瑾之也顺势又跃过两座高墙,跟上了队伍,紧紧的缀在了队伍的右后方。
今日里郢都城内是格外的热闹。许多百姓早早的便知道了今日是太傅府与尚书府结亲的大日子,大清早便熙熙攘攘的挤在了道路的两侧,想要一睹这两家是如何的大手笔。见结亲的队伍终于迈开了脚步,一时间人人都伸长了脖子。
不过预想之中的当街撒银子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结亲的队伍都是太傅府特意找来的老行家,只是两侧跟着些府上的家奴,时不时朝着街两侧会派发一些碎银子,算是讨个喜庆。
街两侧的百姓要说失望也谈不上,但要说是完全满足了心底的好奇也不算。站在前方的人运气好得了下人派发的彩头,顿时乐得合不拢嘴,乐呵呵的将银子塞进了袖口。而被挤在了身后的人见前面的人得了银子,一时眼红,便开始推推嚷嚷的向前挤。一时间,两侧的人群有些混乱。
太傅府上的府兵见人群开始推嚷,几乎要撞到大街中央的接亲队伍,顿时板起了脸,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温公子来啦!”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马上的温公子身上。
“是温公子啊!”人群前方的女子压抑不住的低声抽气。她从前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如今骤然一见,只觉得面上的热气掩盖不住一般不住的往外冒。
她从前只听说这温公子是这郢都出了名的才子,据说在少年时便以诗才闻名大周。其容貌更是超然于世,是郢都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从前只觉得自己脑中所能想象出来的最好看的人物便是温公子的模样了,但如今一见,才恍然发现——她从前脑海中所幻想的人,远不及眼前人的十分之一。
马上的人生得是面冠如玉,唇红齿白,一身红袍披在他身上,眉眼间也能透出几分温雅之气来。他仿佛生来便应该是这般模样,芝兰玉树,似谦谦君子。
温行远踏马掠过人群时,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心中一动,竟兀地转过头来,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右后方的房檐之下,锁住了一片被视线所限制的阴影处。
而后,勾唇一笑。
见身侧跟着的人疑惑的看他,这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继续跟着队伍游街。
而站在人群前方的姑娘却乍然红了脸,眼神小心翼翼的扫过马上的一袭红衣的温公子,又扫过方才温行远扭头笑起来的房檐下的阴影处,脑中闪过方才惊鸿一瞥的俊美面容,以及飘然而过的红色衣角,心中骤然闪过一个想法:为何会觉得,今日更像是这俩人要成亲一般。
毕竟,两人都穿了红衣呢。
不过扭头看了看周围还在热烈的讨论着温公子与娄小姐是一对璧人的百姓,又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吧。
感觉她好像是□□。
身侧有认识她的人,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小阿秀,你不会是见了这温公子的面容,便对他一见倾心了吧。这可不是件好事,他可是快要成为别人的新郎官了。”
云秀听他这么一说,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可没想这些事,我可是要陪着我阿爹到最后的。”
男人听他这么说,更是笑得厉害,笑完又笑呵呵的对着她说:“小阿秀啊,你如今年纪还小,自然就会生出这种想法。带到日后有了心仪的男子,自然就会求着你阿爹去让你嫁了。”
云秀柳眉一皱,小巧的面颊皱作一团:“才不会呢,那些个男子都是一副德行,不过是看上了我阿爹的银子罢了,我日后才不会嫁给那些男人呢。”
男人见她这么正经,憋笑道:“那小阿秀觉得那些男人是好的,不会贪图你阿爹的银子呢?”
云秀拧眉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松,大声道:“就像方才的温公子!”还有刚刚躲在房檐下的红衣公子也勉强算吧,因为温公子看起来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时候不是装出来的笑,而是眼睛里有温度的。
男人听了她的回答又笑起来:“小阿秀啊,你是觉得这长得好看的男子都是好人吗?若是温公子的话,那是人家的家业比你阿爹的还要大,怎么会稀罕你阿爹的银子。”
云秀见对方不信自己的话,气急道:“才不是呢!我不是因为他好看才这么觉得的!”
说着,她又压低了声音:“但是,他确实长得很好看就是了……”
就算压低了声音也没有逃过男人的耳朵。男人的笑声就没有停过,但却渐渐湮灭在吵闹的人群里,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男人的嘲笑声:“小阿秀,还说不是呢……”
……
而这边再次踏上了房檐的顾瑾之,却仍旧想不通温如归方才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怎么可能,温如归不过是年少时学了几式拳脚的皮毛功夫罢了,连入门都算不上……”怎么会被他发现呢。
对方从前学的那些拳脚功夫不过是太傅为了让他强健身体,才请了师傅教的,学到后来几乎是只有每日的基本功还练着,其他的怕是连温如归自己也不记得了。
就凭对方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察觉到自己?
顾瑾之脚下不停,跟着前方的迎亲队伍,见队伍已经走到了尚书府所在的临街,便飞跃几步,快速越过了迎亲的队伍,身形消失在了远处的房顶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