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安娜回答道:“亚伦·扬·爱德华兹。”
亚伦·扬·爱德华兹。米哈伊尔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又仿佛尘埃落定。
他慢慢地、放松地想,他叫亚伦,和前代圣徒中的“铜蛇”一个名字。
“时间紧迫,米沙,我不知道你在窄门背后遇到了什么,但大约可以猜到。所以我带你来这里,我是来折磨你的。是的,米哈伊尔!你就要取代我的父神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爱也好恨也罢,拯救祂、赶走祂!”
安娜的语气急促而热烈,嗓音却缥缈得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米哈伊尔惊愕地睁开眼睛,似乎是想看清她的神情。但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叫人头晕目眩。
“首先,我们来说说贤者之石。看你的反应,你也打过它的主意……失败了?在真实的历史中,它被用在了爱德华兹先生身上,或者说四十号。他年纪小,刚来的时候二十一岁,但是伊莎贝拉很喜欢他,伊莎贝拉来过一次,在这里……”
安娜指向一个壁炉,米哈伊尔望着它,好像那里有个幽灵正在若无其事地朝他微笑,年轻又美丽。事实上,下一刻室内的景象又改变了,茶几上摆着银质烛台,一个棕发绿瞳、面色苍白的青年戴着白手套,优雅地沏好一杯红茶,微笑着看着他,那眼神平静得叫他头皮发麻。
女圣徒忍耐着此地残留意志的冲击,极力回溯过去的幻象:
“那已经是第三年了。她要祭司们把他洗干净,穿上阿诺德·爱德华兹的旧衣服,坐在壁炉边等她。然后她穿上低级执事的黑袍,穿过没人敢说话的寂静的过道,在他面前丢下一只手。那只左手已经腐烂了,大拇指上套着一枚绿宝石戒指。亚伦跪在地上,把戒指套在自己手上。伊莎贝拉跟他说话,他给她倒茶,对她微笑。看那边,米哈伊尔,真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相貌英俊,笑起来竟还有点天真。”
米哈伊尔哑声说:“是啊。我见过。”
作者有话说:
[2]启示录22:13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我是初,我是终。
此亚伦非彼亚伦,亚伦最早应该是摩西的哥哥的名字,也是圣经中以色列第一位大祭司长。米傻just感叹一下这户人家害挺虔诚()
恭喜米沙终于知道老婆叫什么了!
第71章 18五个房间(4)
“那个时候,试验已经成功了一半。被试验者身上总是带着伤,但愈合得很快。每个月末,他们都要打扫黑牢,清洗地面。他们的衣服被鞭子撕开,一旦倒在地上,皮肤就会黏住,如果附近没有别人,狱卒会过去把他们从地上撕下来,然后他们的皮肤开始生长,旧的组织成为新的工作。至于亚伦先生——我们刚才踩过的每一寸地面上大概都有他的血和肉,事实上它们很可能还活着。
“不得不说,人类的意志在某些时候可以坚如磐石,比圣徒更甚。他已经不能算一个人类了,但也不是个吸血鬼……您见过患肿瘤病的病人吗?他的内脏和骨骼每时每刻都像肿瘤那样增生,又迅速地衰败死亡,他时时刻刻处在生与死的边界。”
“安娜,安娜……这和贤者之石有什么关系呀?”米哈伊尔想抽回手抱头痛哭,或者朝那些行尸走肉的绿眼睛伸出手,可安娜的双手坚若磐石。
“您看到了什么?”她用的“您”这个词更让他害怕了,“回溯建立在语言之上,但语言无法表述全知,全知也并非全能,我们看到的也许并不一样。
“他真的是人类吗?要没有‘全知’的权柄,我也会支持伊莎贝拉的谎言,我会认为他们一家原本就是吸血鬼。他穿着二战时期的教会军服,手还有些不稳,因为他原本的手指断了;斯威特祭司接指的针法很烂,但他的身体接受了新的肢体。伊莎贝拉发现他在杯中下毒,问了他三次这茶如何,他都说好,于是伊莎贝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将他的左手按在桌上,用餐刀剁掉大拇指,捡起戒指离开了。”
米哈伊尔的眼神直勾勾地穿过安娜,看见那双绿眼睛始终注视着自己,既不哀求,也不愤怒,只是望着自己这个方向的虚空,像看一面镜子。
“您知道鼠刑吗?”安娜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按得更紧,走廊左侧的一扇门轰然敞开,“在古代,诺伦和伊里斯的贵族用这种刑罚处决罪犯。因为被发现给圣徒下毒,他被绑在三号房间中的十字架上,炼金术师在铁桶里装一半饿了两天的老鼠,把铁桶钉在他胸口,接着点火灼烧桶底。老鼠们没地方可去,就会咬开他的衣服,吃掉他的肉,从肋骨间的洞中爬出去。但是他一直凶狠地盯着所有人,他们纷纷撇过头去,有人烫坏了他的左眼,但它很快就长好了,比坏掉之前更明亮。”
亚伦那样凶狠地盯着的不是任何人,正是呆呆地靠在安娜身上的米哈伊尔。油灯和蜡烛在黑暗中摇曳,映在他被烫伤起泡的脸上。
“……他撇断木架、挣脱绳索、撕开了斯威特祭司的喉咙!然后是另一个!所有人都开始尖叫、奔跑,他冲进休息室杀了很多人,人们想逃,但铁门的钥匙掌控在圣徒手中,他们也是囚徒……亚伦·爱德华兹杀了所有人,他喝了血又吐出来,到处是血。两天后,罗林斯打开铁门,带人来换班,顺道巡查。每一扇门都敞开着,地上堆满尸体,爱德华兹先生就站在休息室门口,太阳从他背后升起来,恰好通过他胸口的洞照在罗林斯脸上。他快死了,但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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