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夫人,您知道我原本是联邦人,即使常常去修道院,这里的教会暂时也不信任我。当然,我对此绝无怨言,一切为了密特拉我们的太阳神嘛——但您知道,好奇心。呃,库帕拉殿下不是才十六岁吗?”
“是啊。”市长咬了一口饼干,觉得味道不太好,换了一个馅饼,含糊不清地说,“谁知道呢。也许是……您知道,两年后是神降一千五百周年纪念日,联邦的战争打得太久,要是留到两年之后,谁脸上都不好看。唔,这个奶油馅饼不错,卡嘉还是有些长处的。”
“那是栗子树街的阿芙杰耶夫娜太太做的。”阿诺德指出,“他在联邦待了一年多,算起来十五岁不到就上战场,未免太残酷了。”
市长高高兴兴地从怀里掏出小本子记下栗子树街的阿芙杰耶夫娜,无所谓道:“人家是神的儿子嘛。不管真的假的,总得有点战绩什么的,联邦人又是一群没善心没脑子的猪,在那之前内战都能打上七八年,吓死人了。不过,其实很多人都觉得,齐格弗里德联邦的战争就是……”
“阿诺德在问我呢!你插什么嘴?”市长夫人倒没真的生气,“那是帕伊西神父跟我说的,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医生,这里的隔音还好吧?”
“没人会进院子,我想墙壁也还好。”阿诺德认真思考了一下,“您说说吧。不会有别人听见。”
市长夫人喝了口饮料润润嗓子,兴致颇高:
“阿芙杰,去拿点馅饼进来,我也尝尝。——库帕拉殿下,教会一向宣扬他是行走在地上的天使,从十六年前他出生的时候就是如此。当然,他的那些事迹,一个月开口说话,五岁时加入了圣骑士团,七岁铸造了自己的骑枪和剑,十四岁战胜了‘战争主宰’希尔——这我不怀疑,圣徒嘛,就算自己没什么特殊的,总也有神灵庇佑。可他有一个典型的齐格弗里德联邦的名字,也可能是我们波托西。那么往回推,他的父亲应当叫伊万·某某某·库帕拉。医生,您原本是联邦人,听说过那位‘库帕拉’吗?”
阿芙杰敲了敲门,两个男人转过身去。女仆敏捷地端着托盘出来,取走一块馅饼,添了茶和糖,又钻进木质拉门里。
阿诺德转回来,端起茶杯:“联邦有库帕拉节,不过没人知道那是纪念谁的,早些年跟八月节合并了,总之是个吃吃喝喝的节日。伊万,倒是遍地都是,连前几天被殿下砍了脑袋的皇帝都叫伊万。”
“可不能说这话!”市长夫人赶紧打断,有些懊恼,“我没说过,帕伊西神父也没说过。也许他是随了母亲的名字……总而言之,神父确认,殿下的的确确是神的儿子,一位地上天使。”
木门外的两个男人心满意足地倒抽一口气。市长感叹道:“难怪教会这么有信心让个十五岁的小鬼领军,原来真当他是万军之主。——啊,臭娘们儿,都赖你要跑来这儿享受……我差点忘了还要去视察道路工程!”
“差一点有什么关系?”市长夫人说,“要让殿下看见我们的努力。环境这么差,却人人虔诚,甚至能让上区下区的填饱肚子!况且,这人嘛,就是怕比较。齐格弗里德联邦的农奴生活悲惨,海峡对面那些工厂遍地的地方据说到处是游民和瘟疫,咱们波托西就很好。有对比才能让人感动呀,也许殿下过几年还会纪念着咱们查莱克。”
“话是那么说。”市长有些郁闷,声音小了下去,不过夫人还是能听见,“唉,也是听修道院的人说的……殿下他们这回也许不会住在修道院,要到平民区来体验生活呢。”
“你说什么——?!”市长夫人的声音拔高了两个度,“那修道院那边还在动土改建?!从市政厅拿了三百金币呢!三百!查莱克一年的税收有没有三百?!一群吸血虫、倒霉蛋、好吃懒做的肥猪!”
“那还是有的。”市长反驳一句,愁眉苦脸,连手里的奶油馅饼都不香了,“我真是不想管了,让殿下们去住贫民窟吧,到下区住去,普通士兵生了病还能直接来找阿诺德,市政府所有人都会愿意额外出钱给街道熏香——如果那里有街道的话。搞不好殿下体验了下区,还能站在我们这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厂拆了。只是神父都那么说了,可不就是修道院不出钱,让市政厅管管的意思吗?斋戒期间,还不能开募捐舞会!”
“一帮财迷心窍的骗子!”市长夫人骂了一句,又被“骗子”一词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算了,还有一则传闻,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这件事知道的人恐怕不少,不过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到处去说。——说是库帕拉殿下差一点没能保住他的贞洁呢。说的不是他的‘贞洁祭祷’。”
阿诺德笑出了声。市长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了然道:“是啊。是挺奇怪的。圣徒们率领军队去杀人已经很奇怪了,骑士嘛,精神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他们到了哪里,哪里的姑娘们……咳,耶夫卡,你继续。”
市长夫人享受着女仆的按摩,语调却配合内容变得鬼鬼祟祟起来:
“怀特公国企图跟密特拉王朝联姻。怀特公国嘛,从伊里斯王国分出去的,一个小地方,不值一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新王后在恶心他们的长公主,毕竟她们关系不好,人尽皆知。要是王后没有产下后裔,雪诺·怀特就是下一任女王,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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