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道夫处理他的画框的时候,新亭侯已经把下面的怪物们解决的差不多了。
艾伦感觉几乎是全镇的怪物都赶来了, 他们好像预感到了这里有人会破坏他们疯狂的信仰。前仆后继的冲上来。
新亭侯持刀肃立,出手如电,艾伦只看见一道道雪亮的刀光,闪过他的视网膜。错了,他现在看东西不用视网膜。
最后一阵血雨洒落, 淅淅沥沥的溅了一地。新亭侯的刀上也全是血, 他没管。有一滴猩红发黑的血溅到他脸上,又顺着流下来,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平添妖异。
新亭侯伸手把脸上的血抹掉,从艾伦见到他开始,这个人就没表现出半分感情,像一块顽石一样。
他不像个人。艾伦下了判断。
新亭侯拎着他那把滴滴答答流血的刀,冲着劫后余生的大兵们道:“跟我来。”
大兵们一是还陷入那种崩溃的绝望中不可自拔,二是说实话,除了一身人形,新亭侯看着也不像什么救死扶伤的好人。所以一时间他们居然都呆着没动。
大兵们挤在一起,睁着眼睛看新亭侯,像一只只受惊的小黄鸡。
新亭侯向前走了两步,发现居然没有人跟上他,他微微皱了眉,重复了一遍:“跟我来。”
还是没人动。
跟上啊,艾伦在心里呐喊,虽然我不觉得伦道夫和他带来的人能是什么遵纪守法好公民,但是好歹大家还是站在人类这一条统一战线上的。
更何况伦道夫还在房顶上,他脑袋旁边折腾什么,理智的人都应该离他越远越好。要不是我动不了,我一定跑得最快。
还是有明白人的,怀尔德少校对着身后的士兵命令道:“跟他走。”
新亭侯带着这一帮残兵败将一路向外,还没忘记带上史密斯警长两个人。
那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如同天堑的写着“西岭镇”的牌子,对他来说视若无物,虽然还在浓雾里,但他们走到了镇子外。
艾伦目送着他们离去,心里充满了悲伤。
你们倒是带上我啊!
伦道夫在剥到最后一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一直等到他们出去。
他好像知道艾伦在想什么,冲着艾伦不怀好意的一笑,“你就留下来陪我吧,现在,我们开始开工了。”
艾伦心里不好的预感上升到了极点。
伦道夫一屁股坐到艾伦身边,剥下了最后那层纸。
难以言喻的感觉......首先是极致的危险,寒毛耸立,让人感觉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危险。
接着是宁静,很安稳的,舒适安心的,如婴儿在母体中,永远沉睡下去的宁静。
艾伦感觉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在想要随着这股宁静而去,他感到这样很幸福。
“啪!”
伦道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再睡就死了。”他喊。
伦道夫看上去状态也不怎么好,那股宁静应该也在吸引着他,他眼皮打架,脸上时不时露出迷幻幸福的笑容,他完全靠疼痛保持的清醒,面部表情一会儿狰狞一会安详。
伦道夫右手举着那个画框,将它举在身前,左手拎着艾伦的领子。
画框传出一阵涟漪似的力量,渐渐的,艾伦感觉自己眼前的小镇的房屋蒙上了一层油画般的色彩,红的愈红,黑的愈黑。
小镇在他眼前消失了。与此同时,伦道夫手里的画框里突然出现了一幅画,白布那一面对着艾伦,但他已经能渐渐猜出来画上是什么了。
还没等艾伦发出什么世界观破碎的尖叫,伦道夫就一拍他,力气大的让人骨头都碎掉。
艾伦“嗷”一嗓子就从地面上蹦了起来。
“你早能动了,房顶躺着特别舒服是不是。”伦道夫嘲笑他。
艾伦惊讶的活动着身子,转头看着周围。
他又想起点什么,抬头怒视伦道夫:“那你把我扣在屋顶上。”
伦道夫嘿嘿一笑。
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举着那个画框,只不过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
这座小镇都消失了,那些低矮的、亮色调的房屋,开着月季和有青草的花坛和草坪,还有那些满地的残肢断臂都不见了。
他们现在就身处于无尽的雾气中,白雾茫茫。
艾伦的表情很惊叹,他伸头想去看伦道夫手里的那个画框。伦道夫一把按住他,声音严肃:“别走到它前面去。”
伦道夫小心的把手微微放下来,对艾伦说,“包里有个黑布袋,把它拿给我。”
艾伦在那只小包里掏了一下,果然抽出了个大的布袋子,上面用绳子封口。
伦道夫右手举着画框,现在应该叫画,左手拿着那个黑布袋子。他抖了一下布袋口,猛地将袋子罩在画框上。
他抽出右手的同时,小心的收紧布袋的口。在将袋口封死的同时,艾伦看到,伦道夫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也没管,而是盯着布袋的封口,等了不知道多久,伦道夫抬起胳膊擦了把脸。
“结束了。”他说。
艾伦走到他面前,抬起头,“那这些雾气.....”
伦道夫狡黠的笑笑,“会散的,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出去。”
他带着艾伦向外走,也不知道他如何在这种地方判断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