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闻言去取了纸笔来,临时拖了张小长桌,王青野做考官,周竹做记录员。
“不必紧张,我只是简单的问一下你们的情况。”
妇人点了点头:“郎君尽管问。”
“姓名,年纪。”
“何竹梅,二十有八。”
“昔时可有做过帮工?若是有,分别说说以前是做什么的,在哪儿做。”
妇人道:“年前在周家大院儿里做浆洗衣物的差事儿。”
“做了多久,为何又不做了?”
“有一年左右,东家做生意亏损裁剪用度,辞了帮工仆妇,我便在其中。”
王青野点了点头,见周竹简明扼要一一都写好了,又问:“家住何处?”
“城北的霄明小巷。”
“好,那我便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若是你能在我铺子里做事儿,你认为最能胜任什么差事儿?”
妇人来前便晓得这间铺子是要卖小吃食的,以前没有做过这类差事儿,但先前做得了浆洗,本以为什么苦活儿累活儿也都不在话下,前来报名还是有话可说,但这东家突然问她能胜任什么,倒是让她犯了难,她犹豫了一会儿道:“手脚还算麻利,可洗碗盘。”
“行,我知道了,大抵便问这么多,你可以先回去了。若是通过了明儿入夜前便可收到主事的通知。”
“好,多谢郎君。”
妇人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问话的神情从始至终就没变过,也不晓得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忧愁的走了。
接着第二个,王青野又按照程序走,不料那男子不答话,比着手势咿咿呀呀,后头来排着的人不由得发笑:“这年头怎的哑巴都来食肆找差事儿了。”
男子闻言神色一黯,同王青野微微低了下头,转身便要走。
“若是会写字,可简单写一下。”
王青野递了纸笔过去,又朝周竹示意了。
“后头先排出去些,别吵着前面的人,你们来这儿的一举一动可都是纳入了考核的。”
排着的人噤声退到了后头,默默去吃茶了。
哑巴吸了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提起了笔。
王青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见到后头等着的人还有好几个,让周竹按照他的流程问问基本情况记录下来,一个人面试太慢了些。
不一会儿,哑巴恭恭敬敬的把纸笔朝他推了推。
王青野拾起纸一瞧,倒是有些意外,男子竟然会写字,虽然歪歪扭扭比绵舒初写字时还要张牙舞爪些,好在还能认清写的是什么。
男子名叫马劳,刚及弱冠,之前给粮铺布庄酒肆装卸扛货物,做苦工的差事儿,因扛货物时闪坏了腰,时下不能再干重活儿,为此想试着做些别的稍稍松快一些的活计,若是能在铺子做事儿,可以做所有杂活儿,并且提出工钱可以比别的伙计少一半。
王青野收起纸,和妇人的叠放在一起:“你的情况我看了,还是和前面的婶子一样,先回去等通知吧。”
哑巴站起身,给王青野鞠了个躬。
忙碌了近一个时辰,周竹把所有的简历数了数,原本是该只有七八个来的,不知为何多来了两个,简历变成了十份。
“郎君,可有中意的?”
王青野自己面谈的几个心里都有数,又看了看周竹记录的,其中有三个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这便只有淘汰了,倒不是说不喜村子里来的,只是村里离城里到底是有些远,这上工多多少少有些不便。
另外他又把今日在后头嚼舌根的给除去,剩下的便只有七个。
“这个章姓的男子也可去了,先前说是在凤春楼和天进食肆都有做过伙计,经验虽说是颇为丰富,但是有些自傲,恐怕以后会不服管教。”
王青野赞同:“你说的不错,凡是有自视甚高的都要仔细斟酌考虑。”
“那哑巴的要不要也给去了?”
“不会说话是有些不便,但我见此人踏实,以前之所以去干苦力恐怕也是因为不能说话四处碰壁被迫而行,他又肯自降工钱求得这份差事儿,说明是诚心的,既是如此,到不如给他一次机会。”
周竹又收起哑巴的简历:“郎君仁心。”
“就头一个大婶儿,哑巴,还有以前做过伙计因为前东家倒闭的高姓男子三个吧。到时候让他们先做一个月试试看,做的好就留下,做的不好就劝退,左右你多盯着些,最后你决定。”王青野不想把事情管的太仔细,既是让周竹做这边的主事,那便放手让他去做,如此一来他落得清闲,也能培养些人手出来。
“好嘞,三个伙计应当是绰绰有余了。”周竹眉心一动:“只是差个记账的。”
“不急,这事儿我有安排,除此之外大事儿是都差不多定下来了,后头培训和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就交你去做。”
“郎君放心,事情定然给您办的妥妥的。”
王青野拍了拍周竹的肩膀:“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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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舒从后厨要了条蒸鱼,吃的索然无味,他都下学半个时辰了还不见王青野回来,放下盘子,他去柜台前准备帮账房先生打打算盘。
“小哥儿,楼上可还有雅间?”
绵舒抬头,说话的是个粉装少女,这个月来来回回的他都瞧见过人好几次了。王青野说老客得好生招待,于是他客气道:“姑娘常去的那间特地给姑娘留着呢,幸而姑娘来得早,否则待会儿人一多怕是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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