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贺卡倒扣,我狠狠剐了他一眼,冷声道:“吃你的。”
唐必安坐回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樱桃一边仍在笑。
翻开贺卡,看着上面的内容,我有些不确定了……真这么土吗?可纪晨风当年不也是写这种很无聊的事情吗?
他能写我为什么不能写?
“哥,这是给……纪医生的吗?”唐必安试探着问。
那天吵架动静那么大,我一副丧家之犬的姿态从公司离开,估计上上下下早就传遍了各种流言蜚语。加上唐照月又是桑正白亲信,这种事想来不会瞒着她。如此一来,唐必安会知道我和纪晨风的事,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折起贺卡,我将其小心塞进淡绿色的素雅信封,没有写地址,拉开一旁床头柜的抽屉,直接从缝隙中投了进去。
“什么纪医生,现在不应该叫桑少爷吗?”
“呀,许小姐没跟你说吗?”唐必安讶然道,“纪医生走了,没有留在桑家。他说送信只是为了完成养母的遗愿,他有自己的人生,并不打算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要走的路。”
我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爸……桑正白就这样让他走了?”
“桑先生可生气了,但拿他就是没办法。人家不要认祖归宗,总不能绑着他到警察局强制改名换姓吧。而且本来就没什么父子感情了,要是做太过分,对方索性就一刀两断了怎么办?”
亿万家财,纪晨风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他是不是傻?有了桑正白这个有钱老子,别说宠物医院,就是动物园都能开,他想走哪条路不行?
想起那天在雪地里,他问我钱有那么重要吗,我回他这世界最恶的就是穷。我知道到了此时此刻,我不该再自作多情,但还是忍不住地想……他难道是要向我证明,他确实可以视金钱如粪土,只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吗?
夏天来临之际,我的康复治疗取得了不错的疗效,身上肉长回来了,气色好了,睡眠也正常许多。
莫妮卡和许汐一道来接我出院,替我整理行李时,发现了抽屉里上百封的贺卡。
“哇,这是什么?”
莫妮卡好奇地探向其中一只信封,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
“这个我自己收拾就行。”
她赶忙后退,表示自己无意侵犯我的隐私。
将贺卡全都理进纸箱内,正好满满一箱子。一手提着行李,一手夹着纸箱,我坐上许汐的车,离开了这个我待了三个月的地方。
外头的空气微微透着初夏的燥动,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枝繁叶茂,已完全恢复生机。
许汐想要我搬去和她住,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不放心。不过我没有答应,一来不想当电灯泡,二来有她们在,我自己做事也不方便。
车开进小区,停在租屋楼下,许汐下车送我到门口。
“有什么事就找我,别跟我见外。”许汐道。
我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做下决定,以后能不找她就不找她。
她和我不一样,是许婉怡的妹妹,桑正白的小姨子。不仅是亲缘上,事业上同样与桑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跟我来往多了,被桑正白知道,对她不是好事。
唐必安定期来打扫的关系,租屋内窗明几净,不见什么灰尘。所有的酒都被处理掉了,不管是红酒、洋酒,就连做菜的料酒都没留。
给三个月没开机的手机充上电,屏幕一亮,数量惊人的短信和未接来电便涌了进来。
大致查看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重要信息,全部一键删除了。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我带着装满贺卡的纸箱再次出门。
冬去春来,春走夏临,草木不断变化,蝇城却始终不变。
天空中错乱的电线,破败的街道,还有危险又长得过分的阶梯,都让人观感糟糕。
之前不确定纪晨风会搬到哪里,所以一直没有把贺卡寄出去,就怕寄了他也收不到。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没有回桑家继承家业的打算,那他大概率还是住在蝇城,毕竟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冬天爬纪晨风他们家门前的楼梯都要气喘吁吁,更不要说夏天了,爬到顶,脖子和背上就都出了层密密的细汗。
郑重其事地将纸箱摆在蓝色铁门前,上头没有任何署名,但只要纪晨风能打开看一眼,就绝对会知道是谁写的。
这是我欠他的回信……
调整了下纸箱摆放的位置,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转身离开,在下楼梯时,远远便看到长阶底下有两个人并肩往上走来。
哪怕只是个模糊的身影,我都能认出其中一个就是纪晨风。
还没做好重新面对他的准备,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动机。慌乱下,我原路返回,越过蓝色铁门,跑进了走廊更深处,闪身躲到了一处堆放得比人还高的泡沫箱后。
几分钟后,纪晨风带着个陌生男人走了上来,停在了自家铁门前。两人手里提着袋子,像是刚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
“咦?你有快递啊?”
陌生男人约莫三十不到,长相颇为粗犷,听口音似乎是北方人,身高虽不及纪晨风,但身材可以称得上魁梧。
他从地上捧起那只纸箱,颠了颠道:“挺重耶。”
纪晨风从他手里接过那只没有任何信息的纸箱看了眼,疑惑地蹙眉:“我没有买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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