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东西?
“什么?”我半信半疑地让开身,放她进屋。
她一进门便脱掉围巾,见到沙发上两只抱在一起睡觉的小猫时,还痴笑着打了个招呼:“哎呀,两个小乖乖在这里啊,好可爱哦。”
她匆忙地撸了两把小猫,拿起单反,按了几个按钮,随后将其递给了我。
我接过后,发现是一段只有两分钟的视频,不明就里地看她一眼,她没有解释,只是示意我快看。
按下播放键,我在沙发上坐下。视频应该是阿瑶执镜,镜头一开始对着车辆的前挡风玻璃,焦点一会儿虚一会儿实,像是在调节参数。
“除夕前一个礼拜,我照例蹲守在纪晨风他们家附近。正在嘬奶茶,突然就听到车外头隐约传来人声……”
随着阿瑶的解说,镜头一晃,对准了副驾驶的车窗。透过模糊的玻璃,镜头渐渐在长长的台阶上聚焦。
“我往外头一看,发现是纪晨风背着严善华心急如焚地跑了下来……”
天上下着雪,纪晨风连外套都没穿,就这样身着单薄的黑色毛衣,背着似乎是失去意识的严善华,从堪称陡峭的阶梯上快步而下。
台阶太滑了,背上又背着个人,他走得异常艰辛,看得也是让人胆战心惊。
隔在镜头与纪晨风之间的车窗玻璃这时缓缓降下,阿瑶拉近了镜头。
我从没有见过纪晨风这样慌张,眼里甚至流露出几分无助。
“妈,别睡……求你了,别睡……”
严善华的脑袋软软垂在他肩上,没有丝毫回应。纪晨风焦急地呼唤着,忽然脚下一个不慎,失去了平衡。
“啊!”视频里的阿瑶忍不住叫出了声,镜头剧烈摇晃了一下,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纪晨风整个人歪斜着侧身摔向了台阶,千钧一发之际,还不忘用一只手护住身后的严善华。可这样一来,他全身的重量便都落在了那只去撑地的右手上。
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瞬,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烈捶打了。这种感觉,以往只有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才有。气氛紧张的时候切入恐怖的音乐,心脏就会被吓到用力跳动。但这次的力度前所未有,像是用尽了全力,让我的心口泛起持久而绵密的钝痛。
视频还在继续。纪晨风摔坐在台阶上,维持着一个姿势,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擦!”视频里阿瑶骂了声,丢下单反下了车,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了纪晨风因疼痛而迅速没了血色的面容上。
原来他的手是这样伤的……
“万幸他只是滑了一下,不是踩空,不然这么一摔,不死也要残。”阿瑶后怕道,“虽然是监视他,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嘛是吧,就下车去帮了他一把。严善华被她儿子护得好好的,一点事没有,纪晨风自己那手倒是伤得挺重。后来救护车来了,我看着他们上了车就走了。”
我再次调出视频,按了播放键:“严善华怎么回事?不是吃药控制住了吗?”
对了下视频拍摄的时间,那天纪晨风打给我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是在救护车上。
那时候,他是想寻求我的帮助吧。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怀着期冀向我求助,我总是会好好帮他的。
然而,这次我却错过了他的电话。
手伤成那样,是怎么一个人处理好所有的事的?拇指描摹着屏幕里,纪晨风的身形。当时找不到我,为什么事后不告诉我呢?难道只是三次没有回应,就不想向我求助了吗?
“具体不知道,似乎是恶化了,并且……”阿瑶语带惋惜道,“她现在住在医院的姑息治疗科,应该是没几个月好活了。”
第44章 我不会再报复他了
严善华要死了吗?
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更早。原以为我会因为她的死讯感到解脱和愉悦,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镇静的药物吃多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没有感到大快人心,也没有什么痛苦遗憾的情绪,只是……很平静。
阿瑶走后,我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陷入到一种放空状态。
最近我自己发明了一种不错的调节情绪的办法,我将它称为“鸵鸟法”——不想看到太阳,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好了。不想烦恼,那不去想烦恼的事就好了。
只思考生存有关的事,睡觉、吃饭、上厕所,像老旧的计算机一样,一次只执行一条指令。而那些短期内无法改变的难题,不要碰,不要想。只要将它们锁在记忆角落,强行遗忘,身体就会变得轻松很多。
“喵~”小白猫睡醒了,跳到我的身上,升了个懒腰,开始不停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我的脸。
不胜其烦下,我只得收回心神,将注意力投注到它的身上。
猫这种动物,好烦,比乌龟烦多了。
“你是不是想纪晨风了?”我摸着小猫的脑袋道,“再过两天,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他吧。”
第六天时,我的银行卡收到了纪晨风打来的钱,不多不少,五十万。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身,盯着那串刺目的数字满是不敢置信。
就算严善华命不久矣,不再需要钱治病,纪晨风把后头问我借的三十万原封不动还我,剩下的二十万又是谁给他的?他哪里来这么多钱?
而且他这是什么意思?把钱还给我,再也不欠我的了,是准备和我……从此两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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