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觉久了,全身上下就会不舒坦,胃沉甸甸的,肌肉也会格外酸痛,和现在这种状态其实差不多,可能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觉得特别难熬。
起床踢开脚边的浴袍,从柜子里取出用机器熨烫到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衬衫,一粒粒系好扣子,正要从衣柜里取出裤子和袜子时,纪晨风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
见我醒了,他道:“你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多睡一会儿吗?”
要是想让我好好休息,就不要一大早诱惑我做那种事啊。
“今天是这个星期最后一个晴天……”将裤子丢到床上,坐在床沿,我屈起一条腿的膝盖,边穿袜子边道,“之后就会一直下雨。想趁着天晴去外面走走。”
穿完了袜子,我四处扫了两眼,没找到自己的固定带。
为了使衬衫下摆不会挣脱裤腰带的束缚,失礼人前,或者产生难看的褶皱,带有鸭嘴夹的固定带是必须品。同理,为了不使袜子随着走动滑落到脚踝,在路上狼狈地提袜子,吊袜带的存在也有其道理。
两者的样式多种多样,分体的,连体的,Y型的,T型的,多为皮革和尼龙材质。老实说在纪晨风之前,我还从来不知道有人会对这玩意儿性致高昂。
“在这里……”纪晨风从电视柜上抓过一卷东西,朝我这边走来。
非常自然地半跪在我的面前,抬起脚踝,将固定带套进脚尖,大的那个环卡在大腿,小的环则在小腿处收紧。
“会太紧吗?”他指尖探入小腿与皮环的缝隙,试着松紧问道。
“不会,正好。”
以为照顾我什么的只是一种情趣的说法,毕竟之前抱怨过他对待我不够小心,那他借此机会表明心迹,也不是说不通。
但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在照顾我。替我制作咖啡,整理衣柜,穿戴衣物……并且,不仅床下照顾得仔仔细细,床上更是伺候得妥妥帖帖。
哪怕唐必安那样的家生奴才,都不可能做得有他好了。
将另一条固定带依样穿戴好后,他取过一旁的裤子,就像对待生活无法自理的小婴儿那样,耐心地替我套上。
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我向两边展开双臂方便他的动作。调整好位置,扣上扣子,再拉上拉链,全程什么都不用动,他就会为我做好一切。
午餐是纪晨风从超市买来食材,自己亲手做的三明治,配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巧克力加白煮蛋。可谓肉蛋奶俱全,营养均衡。
其实并不喜欢吃这样健康的食物,重油重辣才是我的口味,但这毕竟是“恋爱游戏”,香喷喷地吃下恋爱对象做的食物,再夸一句“好吃”是基本操作。因此也只能三口并做两口地将三明治解决掉,然后用腻人的牛奶巧克力冲进胃里,装作美味的样子。
说是想出去走走,其实心里已经有明确的目的地。当我将车停在游乐园的停车场时,纪晨风显得很惊讶。
“不下去吗?”熄了车,见他没有动的意思,安全带都还扣着,我不由询问。
纪晨风回过神,收回了望着外头巨大摩天轮的视线,很快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两个男人逛游乐园,多少有些奇怪,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并肩在路上走着,好奇地观察着来往的游客。
“小时候我一直很好奇,这些五颜六色的棉花糖是什么味道的。”看到有个小朋友手里拿着支蓬松的粉色棉花糖,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纪晨风环顾四周,突然看着一个方向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说着小跑着离开。
我往他离去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就是个卖棉花糖的摊位。
“啊啊啊啊啊!!”
头顶上方呼啸着驶过一辆过山车,车上众人无不放声尖叫,撕心裂肺地宣泄着自己的惊惧。
我同周围的人一道仰头观赏他们凄惨又滑稽的模样,在一票诸如旋转木马、碰碰车、海盗船的低龄游乐设施中,它显得是这么的不同,叫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至于纪晨风买完棉花糖回来后,我直接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拽着他的手腕,加入到了排过山车的队列中。
棉花糖只是外表好看新奇,本质不过是甜到齁的白砂糖而已。吃了几口我就不要吃了,将它给了纪晨风。
排在我们前头的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可能是觉得两个男人吃一支棉花糖非常古怪,不时会回头看几眼我们,再聚在一起小声嬉笑。隐隐可以听到飘忽的,类似“好帅啊”的字眼。
一定是在看纪晨风,这家伙总是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打量别人的东西前,顾忌主人的脸色是基本常识吧,没看到我已经很不耐烦了吗?
不动声色地换了位置,利用身高优势彻底阻挡了女学生们的视线。身后静了静,接着耳边再次飘来她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声。
“生气了吗?”
“不给看呢……”
“……占有欲好强……”
因为只是群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的人,并没有很用心地在听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注意力只是一错开,便完全到了纪晨风身上。
棉花糖吃到鼻尖上去了啊。无论什么食物都能吃得这么专注,完全视旁人的目光为无物,也可以说是一种不得了的天赋吧。
掏出纸巾,给纪晨风擦去鼻尖上粘着的一点糖渍,太突然的缘故,他一惊,下意识伸手按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