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全力抵抗那股汹涌而来的烟瘾时,视野里忽然出现一瓶……果粒酸奶。
我顺着那只干净修长的手,一路看到纪晨风的脸。
“酸奶,饿的时候可以喝。”他说。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它给我。哪怕是幼年,我的人生里也没有这种东西,自从戒酒,唯一喝得下去的饮料就成了咖啡,各种各样苦涩的咖啡。咖啡里的牛奶大概是唯一能和这东西产生联想的存在,但两者的质感可说是天差地别。我能喝得下拿铁,不代表我愿意尝试果粒酸奶……
“谢谢。”我接过那瓶酸奶,为了表示自己确实很需要它,当即拧开瓶盖灌了一口。
酸甜浓稠,真恶心……
花了一番功夫才彻底咽下去,我拧紧瓶盖,打算出门就把它扔进垃圾桶。
“看不出纪医生喜欢这种东西。”
难道真的是没有断奶的海豹幼崽吗?
“别人送的。”纪晨风拉开自己的储物柜,露出里面一排饮料。
竟然把别人送他的东西给我喝。一时,口腔里的异味变得越发难以忍受。放下酸奶,我说了声要去洗手间就快步出了办公室。
仔仔细细漱了口,又洗了把冷水脸,整个人都清醒不少,那股被纪晨风勾起来的烟瘾也消退下去。扯出大量纸巾,边擦手边走出洗手间,才走没几步,就听到楼梯尽头有人喊叫起来。
“小棉花越狱了!!快抓住它!”
我恰巧走到楼梯下,顺着声音望上去,就见一道黑色的旋风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来。
放在以往,我是绝不会管这种闲事的,可今时不同往日,这毕竟是纪晨风工作的地方,留下好印象或许会对拉近我们的关系有所帮助。这样想着,我抬起一条腿,拦在了那道黑影的必经之路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黑影非但没有被逼停,反而撞了上来,然后……挂在了我的腿上。
“啊!”楼梯上的年轻护士发出一声惊呼,慌忙跑下来,“不好了,小棉花咬人了!快来人啊!”
名叫小棉花的黑色土狗牢牢咬住我的小腿,尖利的牙齿扎进肉里,升起无法忽视的疼痛。
我甩了甩腿,想将它甩开,却使它越发收紧咬合。
红色的液体顺着裤腿滴落到地上,护士越发惊慌失措。
“您先别动,先别动!我去拿鹿皮手套,很快回来,您忍一下。”
各个诊室陆续探出好奇的人头,医生护士们纷纷赶来帮忙。
“您别怕,小棉花打过疫苗的,没事的……”
“手套拿来了没有?快点快点!”
“您别紧张,它应该会慢慢松开的……”
抬着脚太累,我索性踩到地上,拖着那只土狗走了两步。它完完全全没有松口的意思,歪着脑袋挂在我的腿上,对所有想要碰触它的对象一致发出带着警告意味的低吼。
这畜生到底怎么回事?属王八的吗?如果会咬人就看看好啊。随着疼痛愈演愈烈,我的耐心也逐渐见底。
“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麻醉枪、电击枪之类的东西吗?”我扶住墙,疲惫地揉着眉心,已经很难压抑话里的火药味。
“啊,纪医生,是纪医生来了……快快,救命了纪医生!”
不知谁喊了一句,土狗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几乎和我同时间看向人群外。
纪晨风应该是听到动静才从办公室出来的,因为身高过于出类拔萃,哪怕被挡在人群外也轻松就能找到。
本来还紧咬着我不放的土狗在见到纪晨风后立马松开牙关,一屁股坐到地上,舔了舔嘴,迈着轻快的步伐往他那边跑去。
围观群众均是肉体凡胎,不敢阻挠,慌里慌张让出了一条道。
唯独尾巴的毛格外长的黑色土狗扭着屁股来到纪晨风脚边,完全不复方才凶狠,抬起两只前腿扒拉着他的裤子,嘴里发出讨好的嘤咛,一幅求抱求摸求亲亲的模样。
“桑先生……”纪晨风看到地上的血,眉头一紧,就朝我这边走来。
哪想土狗见他要走,不仅跳起来发出嘹亮的犬吠,更是用前爪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
纪晨风无法,只好弯腰将它抱起。
该死的畜生。
我瞪着那只趴在纪晨风怀里,吐着舌头,看起来表情格外惬意的黑色土狗,脑海里已经用麻绳将它捆扎妥当,扔下火山口一百次了。
“拿来了拿来了……”去拿手套的护士风风火火从楼上下来,见此一幕,也有些愣住,“啊,结束了吗?”
“小棉花是我们医院收养的流浪狗,脾气可差了,但特别喜欢纪医生……话说起来,好像动物们都很喜欢纪医生呢。”护士放下医药箱,道,“纪医生,您一个人可以吗?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
纪晨风拖了张椅子坐到我面前,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纱布、碘伏等物,头也不抬地道:“不用了,你去忙吧。”
小护士瘪瘪嘴,失望地“哦”了声,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小棉花打过疫苗,但是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注射下狂犬疫苗。”纪晨风道。
“我这样怎么去?”虽然咬的是左小腿,不妨碍开车,但走路却是个大问题。如果叫唐必安过来,很快桑正白也会知道我被狗咬的事情。绝不能让他知道纪晨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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