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迈步离开,擦过纪晨风身侧时,意外地得到了他低低地回应。
“……再联系。”他说。
国内的外模,通常都是由国内模特公司从国外母公司租借而来,莫妮卡一开始也是。许汐从一众模特中选中了这个雀斑女孩,付了高昂的保证金,将她接到国内,安排她的工作,负责她的食宿。
但不知哪个蠢货出了纰漏,导致莫妮卡的住宿出现问题,让她只能暂时与许汐住到一起,也由此开启了两人的孽缘。
许汐从一个平时办公桌上不能见一粒灰尘,洗手台上不能有一滴水珠的超级洁癖,到同意莫妮卡养猫,还接连养了三只。要不是她把公司经营的很好,我都要怀疑莫妮卡这个女人是不是给她下了蛊。
我曾经因为好奇问过莫妮卡,她是怎么说服许汐作出完全与自己习性相悖的决定的。
莫妮卡撑着下巴,笑得像只不安好心的红狐狸:“成为情人,一切都会好办很多,会把不可能变为可能。丽莎可是超级沉迷我的肉体呢。”
成为情人……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我想要掌握主动,所以接近纪晨风,与他产生交集。但老实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并没有太多的头绪。往常只要一个眼神,那些人就会来到我身边,不用费心,更不用悉心维护,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交朋友原来也是这么麻烦的事。
如果能从其它方面控制纪晨风,那所有的事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桑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我是周及雨,您叫我及雨或者Jair都可以。”
伸到眼前的手掌白皙骨感,指甲修剪地十分整齐,配合温润的嗓音,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除我以外的人。
放下支在沙发扶手上的胳膊,我抬起头,没有想跟他握手的意思。
“我等了你二十四分钟。”
戴着银边眼镜的斯文男人一愣,微笑着收回手,面上不见半分尴尬:“再次抱歉,我没想到您会提前过来。”
约的是上午十点,确实是我早到了,但那又怎样?收着高昂的治疗费,难道提前半小时就位恭候客人都做不到吗?
“你应该想到的。”向后靠进沙发里,我阴沉地注视着他。
面对我的针锋相对,周及雨仍然十分淡定:“您不用对我怀抱这么大的恶意,我们不是敌人……”
他拿着记录板,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我是来帮助您的,您可以信任我。”
这句话我大概已经听到过七八回了,每次都从不同的心理医生嘴里说出来。
说得可真好听,来帮助我的?难道不是收钱办事,替人消灾吗?
“帮我什么?”我牵动唇角,露出一抹假笑。
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在办公椅上坐下,大言不惭地作出比他的前辈们更大胆的发言:“治愈童年,矫正暴力。”
脑海里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疼痛、饥饿、女人的咒骂……
连虚假的笑都懒得维持,我彻底冷下脸。之前的几个起码还能坚持个三四回,只是两句话就让我这么厌恶的,周及雨还是第一个。
掏出口袋里的电子烟,我起身朝办公桌走去。
“听我父亲说,你和我差不多大?”
我们一个站一个坐,这次换他仰头看我。
“26。”
“那只比我大一岁,也算是年少有为了。”
他笑了笑,没有谦虚的意思。
停在办公桌前,吸一口电子烟,我垂眼睨着周及雨,从他剪裁精良的西装,一路往上,来到他打理地帅气又时髦的发型上。
“碰!”
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按在办公桌上。
周及雨双手撑住桌面,努力抬高头颅,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被我更用力地按了回去。俯下身,一口烟尽数喷在他从容不复的面孔上。
“这里的房租很贵吧?你这套衣服也不便宜。想要维持住这些东西,你最好少管闲事。”我收紧手指,冷声道,“把我调查得这么清楚,那三年前我差点失手杀人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他呼吸略微带喘,过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知道。”
“不是你还会是别的心理医生,我懒得再换,但你最好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是让我再发现你试图掌控我,搞些恶心的心理小把戏,这次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还会失手。”
我拎起他的脑袋,问他有没有听明白。
他的眼镜歪斜着,表情还算镇定,但脸上那种伪装出来的温和无害已经消失不见。
这也不过是一只品种稀罕点的蚂蚁。蚂蚁能够帮助我?简直可笑。
“明白了,桑先生。”
“不要叫我‘桑先生’。”
周及雨从唇间隐忍地呼出一口气,识时务地改口:“明白了,桑少爷。”
我满意了,松开他,将眼镜架回原位,又装模作样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以后好好相处吧,周及雨。”直起身,这次换我伸出手。
他抿着唇,犹豫了两秒,谨慎地抬手与我交握。
只是象征性地握了下就松开了,我整了整自己的西装衣襟,顺手将电子烟插进内侧袋里。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抄了把因刚才剧烈动作垂落下来的发丝,我转身朝门外走去。
手才握住门把手,想起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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