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使个眼色示意墨江关上门,屋内只剩他们两人。
巧儿拉住那人的手忿忿道:“这些个阉党,祸国殃民,眼下要把永安百姓折腾死了。”
“他们赶人了?”楚浔不假思索的问。
“爷怎么知道?不会是爷安排的吧?”巧儿讶异道。
楚浔一顿,忍不住笑了。
“娘子把我想的如此黑心?我只不过是料到罢了,这个黑锅我可不背。”
巧儿倒也知道自己家王爷是百龙之智,她只是对楚浔的反应有些始料未及。
“爷难道不生气吗?”
楚浔摇头说:“凡事想到最坏的结果,也就无所谓生气了。大不了他们把咱们也赶出城去,咱们在乡下有庄子,不怕。况且……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好事?”
“嗯……”楚浔拉着巧儿坐下慢慢解释说:“我其实最担心的不是阉党祸害百姓。我最怕的是他们虚情假意,表面上爱民如子,君民同乐,挑不出毛病来。看来……我高估他们了。”
“爷……就是想让他们得罪天下人?”巧儿忽闪着大眼睛问。
“看,我家娘子和我一样黑心吧?”楚浔搂着巧儿的肩膀问。
巧儿还是不确定的看着他问:“可是……这些百姓被轰出城,于咱们的大业有何用处呢?”
“有!我要用他们添乱。”
”添乱?”巧儿觉得还是夫君的心更黑一些。
楚浔半靠在榻上的小桌,细细的分解。
“你还记得我在采石场安排的那几千人吧?”
巧儿点头,他说的是那些灾民。
“我要用这些灾民,鼓动城外无家可归的百姓围城闹事。届时宫内的大哥会以护驾为名动手,用皇帝胁迫阉党交出大权。”
“这……这些百姓只是散兵游勇,能堪以重任吗?”
“不能,他们也就是添乱罢了。真正能胁迫皇帝的,还得是真刀真枪。还得是西北守卫的驻军。”
“啊!可是爷没有兵权,那些驻军能听爷的话吗?”
楚浔唇上露出浅笑,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包绢硬皮册子来,推给巧儿说:“他们不一定听我的,可是一定会听银子的。”
巧儿赶忙低头翻看那册子,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汉西官员的名字,还有银钱兑换的数目。
“你还记得我废除交子时,让兄长用戏班的银子换官员的交子吗?”
巧儿转了转眼珠点头。那个时候楚浔为程破空做了详尽安排。用黑市的价格收缴了官员贪来的交子,狠狠坑了他们一笔。
“这个账本是兄长留给我的。是这些官员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其中家底最丰厚的,就是西北各卫的驻守将军。”
“这些武将是如何积攒了这么多钱财的?”
楚浔笑巧儿单纯,他捏捏巧儿的脸蛋摇头说:“历朝历代步都是如此?越是打仗,武将越是有利可图。仗打不打得赢不知道,贪污挪用是一定的。粮草枪炮,随便虚报一些就够几辈子的了。”
“原来是这样。”没见识的巧儿恍然大悟。
“我手里有了这个册子,各个击破,这些人很容易就会向我倒戈。况且阉党下令在汉西收回银子。上一次启用银钱,这些人已经被程破空狠狠坑了一笔,这一次又要在他们身上割肉,他们肯吗?”
“所以……这天地大事,无外乎是一个‘钱’字?”巧儿恍然大悟。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楚浔用比较文绉绉的话总结。
巧儿把小手放在肚子上,一面使劲消化着楚浔的话,也顺便消化着那两碗米皮。
楚浔看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面露得意的神情。
“米皮吃了几碗?”楚浔浅笑着问。
巧儿伸出两只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楚浔也是笑,只是眼波温柔极了。
“有胃口……可真好!”楚浔低头小心的摸摸巧儿的肚子说。
巧儿想起楚浔今早不舒服的事。那人因为从小服药伤了胃口,这一次受伤更是雪上加霜。他哪里体会过好胃口带来的快活呀?
巧儿使劲握了握那人冰凉的手说:“墨江说你早上吃了药又是难受,这会儿可好些了?”
楚浔含笑点头说:“无妨,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一脸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好。巧儿也不再深问。她只是挤到他身旁,依偎在他怀里。贪婪的沉浸在他身上的药香中。
楚浔议了这一早上的要事,耗费了太多精力。两人坐在窗下,他被软乎乎的小娘子挨着。暖融融的阳光一照,头就有些发沉。
“陪我在这榻上歇一歇可好?”楚浔用下颌蹭了蹭巧儿额间的碎发。
巧儿哪里会说不好,她急忙点头说:“你尽管躺好……”
她又喊着门外的丫鬟拿了一条薄薄的丝被,给那人盖好了。
眼看决战来临,片刻的宁静无比珍贵。
楚浔合上眼,满足的蜷起身子,轻轻抿起唇来。眼看着那人呼吸绵长,巧儿拿起一旁的册子饶有兴致的翻看。才翻了几页,就听到门外有动静。
“爷还在里面?”这是陈峰的声音。
“夫人不让人进去,爷歇晌呢。”小丫头急急的说。
“这……”陈峰明显是为难了。
“睡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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