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禁止说笑,四周只能听见热气腾腾地呼吸声。
最后一公里的时候,于冬月已经快坚持不下来了,慢慢落在队伍后面,前面郑海堂的身影越来越远。
第一天,就这么剧烈又极限的运动强度,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摔倒再被身旁的拽起来,走两步被瞿班长一脚蹬屁股上,跑着跑着直接撅路边吐起来 。
想必瞿班长早有预感,他的脸上并没有于冬月以为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是很正常,带着点狠戾,带着点漠然。
早饭,瞿班长是和大家一起吃的,氛围也不轻松,大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腿更不用说了,坐着都直打转。
瞿班长冷淡道:“前两个月每天三公里,第三个月每天五公里。”
“……”
胃抽筋了。
回寝室暂时休息半小时,听见其他班的女兵说:“不愧是一班,比咱们起得早,跑得也多,二班是一公里,你们呢?”
“我们班班长说第一天,先跑两圈操场热热身就得了。”
杨素敏吐了两轮,刚才早饭也只喝了几口米汤,她喜欢上铺,现在也爬不上去了,就趴在没人住的下铺床板上。
“我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分到一班!”
眼泪啪嗒啪嗒地流。
邹娜揪了块卫生纸给她擦眼泪,安慰道:“每个班都要尽量平衡实力的,如果都是很厉害的,以后要每个班比赛的时候,对其他班也不公平啊。”
杨素敏撑着上半身凝视她,顿了半晌,然后嚎啕大哭。
那头瞿卫东被连长叫去问话,“新兵第一天就这么大强度,你想要了他们的命?”
瞿卫东面不改色,“连长,我今天已经放松要求了,没要求速度,跑一天能跑下来也算,他们……我们班就是厉害,一早上就跑下来了,还能赖我不成?”
连长随手抓起一叠材料甩他身上,“滚!要是谁出了岔子,我拿你是问!”
早上邹娜刚说了以后会班和班之间比赛,上午训练就开始准备了。
团体赛!
先做三十个仰卧起坐——下一个人二十个引体向上——越矮墙——走木桩——翻高墙——上下两根麻绳高空二十米——爬铁丝网——过高低台——集体抬树干——绕标志杆——一百米冲刺。
先是所有人所有项目从头到尾都做一遍,然后选出自己擅长项目,在和其他班比赛中运用自己优势取得胜利。
瞿班长扯脖子喊:“我要你们每一次都尽全力!”
其他班也在这附近训练,练军姿和军体拳,循声望过来。
哨声一响,一班十二个人如弓箭一般发射出去。
大家目标一致,却也因此不小心撞到彼此,力气稍弱的一个大屁股墩坐在地上。
前面人没收住跑了两步,又回来扶起被自己撞到的人,一起向前冲。
于冬月弹跳力一般,好在有跟绳子可以借力,她力气足,攀上了高墙。
她蹲在高墙上,伸胳膊拽下面的人,一把一个,毫不费力。
被她拽上去的人也都一时纳闷,一个人的重量怎会这样轻松?
看到一班互相帮助的瞿班长不动声色,心里琢磨着下午要加练。
远处办公楼窗前,崔干事和董伟强董连长往下瞧着。
“你招来的这个新兵,都调查清楚了?我怎么看着不太正常?”
崔向军脸色微变,“她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就是很普通的背景。从小在乡下长大,后来向上申请建造大棚实验大棚种植。前段时间曾见义勇为救了北城粮食局的员工。刚生了孩子三个来月。旋梯别人最高正反五圈,她二十五圈。”
“郑海堂他家三代从军,对他从小严格要求,是这届各方面条件最好的,可是折返跑成绩那位第一他第二。”
董连长面容僵硬,“你管这叫普通?你没看见她刚才拽上去一个人却丝毫不费力?”
崔向军坦然:“要是别人我会怀疑,放在她身上,我还觉得挺正常的。”
“所以,你认为她是天生的老天爷赏饭吃?”
崔向军耸耸肩膀,“我只能这样想了,她家往上几代都查遍了,她家还是个重男轻女从小被打到大的,你说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董连长瞥他一眼,出了办公室。
接下来,每一天,一班的训练强度都倍杀其他班。
每次一班解散,都会受到众人崇拜的眼神。
崇拜但不向往。
二班班长把二班的兵带到树荫下,语重心长,“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好好珍惜吧。”
今天是木木圆圆出生百天,于冬月要给家里写封信回去。
即使最快也要半个来月才能到。
洗漱完了就趴在枕头上写,今天拽了好几个人上高墙,后面接着又是在细麻绳上走二十米,和爬过一片铁丝网,她手抖地拿不住笔。
刚写上:周信阳————
浑身又累又疼就趴在纸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这样,一封800字的信写了一个星期才完成。
她去问班长要怎么把信寄出去的时候,瞿班长只是把她的信接过,“每月一次固定寄信时间,这个月的信前天刚送走,你这封得下个月了。”
于冬月又拿回去,寄信这么麻烦,她顺便给宋莲芝张瑶江展江颖他们的一起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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