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边的大姐抱着包垂头睡得很熟,大胖小子手杵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四处张望。
大娘迷迷糊糊睁了眼,起身说要去厕所,看见大胖小子站着便和蔼道:“小伙子,我去方便一下,你先坐会儿吧。”
小伙子点头道谢,侧着身子一点一点蹭了进去。
现在过道上椅子下都躺着人,大娘走过去肯定是要碰到人的,一片怨声载道。
于冬月眯缝着眼睛看窗外,耳边是火车咣啷咣啷的声音。
以前她是没坐过绿铁皮车的,只在电视上看过,她就是从小在大城市生活的人。如果没有这么挤的话,她还挺想多在火车上待一段时间的。
身后又传来唉声叹气的抱怨,大娘回来了。
对面大胖小子刚才还在审视地打量于冬月,突然趴在桌上。
哦~装睡。
大娘站在一边低咳了声,对面没反应。
于冬月明显感觉肚子空空的,头倚在窗边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醒来想喝口水,大娘竟然还在站着。
她扶着座椅靠背佝偻着上半身,一直不停舔着嘴唇,看上去有些呼吸急促的样子。
而大胖小子坐在大娘的位置上脸朝着车窗趴在小桌上睡觉。
于冬月把水壶哐当放在桌上。
她看见大胖小子的眼皮动了,明明醒了还在装睡。
于冬月用水壶底部不轻不重地碰了下他的胳膊,“喂,大娘回来了,把座位还给人家。”
不动。
他没起来,大爷和于冬月身边的大姐倒是醒了。
大姐没说话,大爷环顾一圈起身让大娘坐下,两人都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就是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大胖小子起来。
于冬月喝了两口水,又把嘴里装满水。
“噗————”
满满一口的水全喷到桌上大胖小子的头上,还有顺着他张开的后衣领灌了进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车太晃了,我差点呛到。”
她作势咳了两声。
大胖小子呲牙咧嘴地尖叫着,直起身摸头发和脖子,愤愤地怒视她。
旁边大姐脖子都要睡落枕了,歪着脖子蹭地起身去捞大胖小子,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块手绢给他擦拭水珠。
“你这是作甚啊!喝水不知道小心点!喷的我儿一脑袋口水!”
“妈,我后背全是水。”
于冬月没理,使了个眼神让大爷赶紧坐下。
周围被吵醒的乘客没好气地嚷嚷,“几点了,能不能小点声?”
大姐把大胖小子按到自己的座位上,怒目圆睁,不时翻几个白眼。大胖小子故意张开大腿挤于冬月的位置,还往里挪屁股,让他妈坐到边边上。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于冬月可是个大力士。
于冬月两条纤细的腿“咔嚓”一劈,开了个80度的叉。
大胖小子和他妈齐心协力憋得脸通红也没挤过去,无奈往边上靠了靠,把随身背包放在了中间,和于冬月隔开。
于冬月来了精神,摇头晃脑还抖着腿得瑟,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大爷大娘正吃梨呢,咬一口,水顺着手指流到手心,就直接把手绢攥在手里吃。
他们发现于冬月醒了,从包里拿出一个大黄梨递给她,“姑娘,这个给你,我们家自己种的,可甜了。”
于冬月对陌生人的好意下意识拒绝,摆摆手,礼貌地道谢并摇头。
伸出去晃着的手就顺势被人硬塞进了一个超大的黄梨。
于冬月没注意是啥时候握在手里的,有点尴尬,又连忙道谢吃起来。
甜滋滋的,水也多,来了以后没吃过梨,结婚那几天周信阳买了几个苹果,口感一般,面乎乎的,她喜欢甜脆口感的。
“很好吃,谢谢大爷大娘。”
大爷大娘瞅她脸泛红光,白白嫩嫩的,虽然衣服看上去不是什么上好材质,却干净整洁,还以为是个特别讲究、娇气的女孩子,刚给她梨她擦都没擦直接放嘴里咬上一口。
他们就喜欢这种不娇气的,看着就有福气。
大娘感谢她昨晚的相助,否则可能会站一晚上,笑眯眯地问她,“姑娘,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多大了?家里给说亲事没?”
她家老二老三都正是十九二十的年纪,要是能和这俊俏姑娘凑上一对,以后孙子孙女得多好看啊。
于冬月浅笑,“我……我已经结婚了。”
大娘的笑容僵在脸上,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大爷给了她一胳膊肘,“人家姑娘结婚是喜事,你搁这唉声叹气的干啥?”
大娘慌张地解释,“我没有没有,我只是可惜了,咱没这个缘分。”
于冬月被他们找补的样子逗笑,路上偶尔聊上几句,她没跟对方多说自己的事,他们把问题说出来,于冬月再原样抛回去,问他们孩子们的情况。
聊得很开心,她吃玉米饼的时候还分到了大爷大娘做的一小袋咸菜。
她撕了张纸包好放在包里,这几天就着干粮吃。
旁边大姐和他儿子换着坐,自始至终和于冬月隔着一点空隙,嘴上说着“离远点,晦气”,其实眼神里透露出满满的畏怯。
下车时,于冬月行李少,背在身上的斜挎包就是全部了,她帮着大爷大娘提着大行李袋子走到门口,大娘又给了她两个大黄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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