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鹏和宋莲芝俩人也忙得不见人影,江鹏拄着拐往外走,于冬月问他话他也不回。
于冬月和江颖已经在被窝里快睡着了,宋莲芝才回来。
“小姨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睡你的觉。”
“……”
*
早几年,教周信阳木工手艺的老木匠没去世时,就带着周信阳游走在各个村子帮人做家具,也因此认识了不少人。
周信阳虽然话不多,却也不是不会说话的,对方对他表示好意,他也会礼貌回应,能便宜就便宜些,因他手艺确实不错,做出的成品也收获不少称赞。
现在结婚条件差不多的都会请木工做个床和柜子,大大小小总要有件新家具。家里有人随便敲敲打打能做个简单的桌子凳子,精细点的还得正经木匠来。
这年头光有钱没有票买东西还有点麻烦,所以周信阳一直都是钱票混着收。
现在手里也有布票粮票糖票这些常见的,可他想要的正是那些不常见的,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和手表票。
他想给于冬月买块手表,必须买。
昨晚他已经到附近公社厂子里问了几家,今天打算去城里那些厂子家属楼再转转,用钱换票,他需要的稀罕票券也就只能去国有厂子家属楼碰碰运气了。
刚出门,就被于东强拦下,还带着命令式的语气,“我娘找你谈谈冬月结婚的事。”
周信阳心知肚明,谈彩礼嘛。可是于冬月有多厌恶这些人他也看在眼里,于冬月是决不会允许他把彩礼送到于家的。
没道理让自己媳妇生气去讨好名义上的丈母娘。
他跟着于东强到了于家,于大志和于东升不在,看来是派宋桂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
宋桂兰给他倒了碗水坐在他侧面,和蔼可亲,“周木匠,你和冬月的亲事这就定下了?”
周信阳即使心里急着要去换票,面上也云淡风轻,“定下了,就在三天后。”
于东强和他媳妇吴美娟在旁边阴阳怪气,“要结婚都不回娘家说一声,真当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宋桂兰假模假式嘘了声那两人,转头继续亲切道:“那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周信阳被这几个人恶心到了,想起于东升和于大志那副凶恶嘴脸,这一家子几个人各个扮演不同角色,分工明确,有些心疼于冬月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他反常的没给好脸色,“婶子,咱也别装模作样的了,我实话说了,之前这家里闹了几次队里都一清二楚,就算我和于冬月结婚啥也没给于家,队里也不会说什么的。”
宋桂兰面容一僵。
周信阳:“听说您家桌子裂了,现在还蹲炕沿吃饭,我家有个做了不久的桌子还没用过,我明天给您送过来,就当是谢谢您给了于冬月生命。”
宋桂兰瞧他那表情是认真的,而且队里现在对于家确实有很多不满,说起话来也没了底气,“可我家就冬月一个闺女啊,怎么也得……”
周信阳冷声打断,“不要的话,我就卖给别人家,那可是好木材做的,卖了也能几十块钱呢。”
吴美娟一直皱着眉听着,听他那意思不要就啥也没有,她可受够了没桌子吃饭,“要要,谁说我们不要了。”
宋桂兰瞥她一眼,又好声好气地说:“周木匠,你说哪有嫁女儿没彩礼的啊,说出去冬月也没脸不是?”
周信阳眼神骤然变得狠戾,“前两次收的彩礼已经闹出这么多事了,婶子当真还要收第三次吗?”
宋桂兰和他对视上,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
“就这一个桌子,我还有一个要求。婚礼当天你们家任何人不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
周信阳嘴角勾起,“宋婶子应该是不怕在队里再出名一次了。”
于东强不满道:“那是我于家的闺女,哪有娘家不出席的道理?”撞上周信阳的眼神后顿时闭上嘴不寒而栗。
周信阳一字一顿,“更没有结婚当天让新娘子不高兴的道理。那天小姨一家会作为娘家出席,婶子不必担心。”
宋桂兰察言观色,“哎呀,未来女婿,咱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从今往后我的家人只有于冬月。”
未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声音不大,气势足够压制这屋子里的人。
周信阳一脸低气压地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于东强朝着周信阳走的方向啐了一口,“他们两个还真是啥人找啥人,一样的没良心。”
宋桂兰:“一样的狠。”
*
周信阳在城里厂子附近转悠了一上午,中午又去黑市逛,终于凑到了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
用钱换票,再用票和钱去买东西,这一来一回可是进去不少大团结。
以前有很多经人介绍的来找他做家具,他都推掉不少,日子过得比较闲散,也挣了很多,自己一个人生活用不了多少钱,现在一下子出去这么多,心里寻思着以后还是要多接些活才好,家里那位吃得可多了。
事儿定得急,他倒是会做简单样式的衣服,现在也来不及了,去百货商店让店员推荐买了两套女士成衣,还想给自己买一套男士的,结婚得穿新衣服嘛,可是转身瞥见前面有卖内衣裤的,斟酌了下,还是放下了男款衣服,买了两套女士内衣裤,一套红色的,一套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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