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原本就瘦,在监牢的这些日子里他八成也没吃过几顿饱饭,而今模样更是清癯。
裴申看着张卿卿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也有不好意思,抽回自己的胳膊望着她尴尬的笑了笑。
他之前虽然瘦,脸上却有点婴儿肥,笑起来奶里奶气像个小孩子。而今已经瘦脱了相,原本圆圆的腮帮子已经完全陷了进去,皮贴着骨头,愈发显得颧骨高突眼窝深陷。书上所谓形销骨立,八成也就是这副模样了。
张卿卿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有些难受。
裴母看着儿子的样子更是心疼的无法抑制,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她抱住儿子泣道:“这才来这里几天啊,就把我好好一个儿子折磨的连个人形都快没有了!”
裴申原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时见到母亲这副模样,突然也觉得很难受。他红着眼睛想哭,可是怕自己哭了母亲更难受,所以强忍着眼泪抚了下母亲的脊背,哑着嗓子安慰道:“娘,申儿没事,您不用担心……”
裴母只是哭泣:“你都成这个样子了,娘怎么可能不担心?”
裴父自控力比较强,虽然也有些伤情,但是他总不能冲过去抱着妻儿哭作一团。
他轻咳了声清清嗓子,过去拍拍老婆的肩膀劝慰几句,试图控制下场面:“孩子他娘,你不是来的时候特地给申儿买了不少好吃的么?咱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再这么哭下去,只怕到咱们走的时候申儿都吃不上一口饭。”
儿子都瘦成这样了,吃饭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裴母被裴父点醒,这才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裴申去拿食盒。她一边收拾饭菜一边哭,眼泪滴到包裹食盒的棉布上,洇湿了一片。
裴申看着悲痛欲绝的母亲想到了那日在客栈里遇到的赵守阳,突然觉得有些悲戚。
那一次他掏出了积蓄帮了赵守阳,可是在他需要人上堂作证的时候,赵守阳却凭空消失。若不是他们萍水相逢并无旧怨,他都要猜想这个赵守阳是不是故意为之,存心想将他逼死在这狱中。
他明明做了一件好事,可是为什么事情会成这个样子?难道这世界上竟还有做好事还要遭报应的道理吗?
裴申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蹲到了地上。
他不该这么想,或许是那个赵守阳有什么急事离开京城了,或许是其他的难言之隐。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第39章 . 蹲守 她若知情,定不会见死不救!……
裴母找了块干净地方, 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食尽数摆了上去:“申儿,你看,都是你最爱吃的。你这些日子肯定没吃过几顿饱饭, 娘给你盛饭, 你快吃!”
“好,谢谢娘。”裴申强扯出一个微笑。
他们娘儿俩在那边叙旧, 张卿卿不好打扰, 就一直在旁边守着。
她跟裴申在一个宿舍住了将近一年, 算是较为了解他的生活习惯的了。
裴申平素生活起居都极为讲究,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但是他的衣服总是洗的干干净净、熨的平平整整。衣服上别说有什么灰尘泥点, 就连个褶皱都不曾有。可是现在他被困在这种地方,想讲究却也不能了。
按道理新囚犯进监牢的时候会发一套新的囚服, 可是大牢内浆洗不便, 裴申这一身衣服少说也得有十天半个月都没有洗过了。囚室里连个床都没有, 他整天睡在地上与蟑螂老鼠为伍,衣服几乎没有保持干净整洁的可能性。
裴申从裴母手中接过筷子,随便坐在一片干草上。这是张卿卿第一次见裴申没有嫌弃座位上的灰。
他端着碗一口气吃了一整碗的饭。似乎真的是饿了太久, 他很明显并没有饱,还想要再盛一碗。裴母怕他饿久了突然吃这么多米饭会不舒服,端起汤盅劝他还是先喝些汤。
裴申虽然很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迅速吃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主食, 但是他对自己却颇为克制。他乖乖的接过母亲手中的汤盅,慢条斯理的喝了下去。
裴母在一边看着, 想着儿子吃过这顿饭之后,再想吃下一顿饱饭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突然又有些伤情。
裴父沉默许久也终于开口:“你老老实实跟为父说, 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倘若真的是你杀的话父母没有办法,只能替你收尸。但是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我跟你母亲变卖家产也会帮你去请一个好的状师。”
裴申沉默很久,似乎是在做挣扎,最后还是将故事的经过完完整整的都说了出来。
裴父听罢也唏嘘不已:“那个土匪一样的客栈老板就不说了,本来就是穷凶极恶的人,人家也不在乎这世界上多死一个人。可是那个叫赵守阳的人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东郭先生救了中山狼吗?我们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人?”
张卿卿听罢也唏嘘不已。
她向裴申问清楚了那个赵守阳的地址和长相,回去之后决定自己去那个地方探访一下。
之前官府的人说他们去查过那个地方,后来甚至去户部调了那个地方住户的户籍,确实没有叫赵守阳的人。张卿卿其实有点不太相信,但是她又没有本事自行调动户部的户籍信息,所以也只能干生气。
张卿卿仔细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用一个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等待那个传说中的赵守阳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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