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周折后却发现,和他最初不愿意相信的那个意思,一模一样。
“我到了伦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他们联系,但我想就通过他们告诉我的那只言片语,我也能猜得出……”
“韩秋时是强行要求住进你家的吗?”
“借口是……胳膊受伤了。”
林见听着,觉得眼前突然变得有些昏暗。
的确。
当时韩秋时住进来,的确是因为那个伤,不过后来好了也就没有在搬出去,林见早就对他住进来的理由忘了个七七八八。
可当时他明明也曾经怀疑过,那人前些天还掐着他的脖子恨不能将他弄死,狠戾的表情发力的手指,可却又突然主动来接近他这个感情上的“狗皮膏药”,态度一点儿算不上好,可他就像是拿捏准了,只要他开口,他林见就不会拒绝。
事实证明林见真的没有拒绝。
他甚至收起了心中的所有疑虑,以为自己黯淡无光的生活终于有阳光肯来照耀了。
他明明是那么细心又敏感的人,居然真的自欺欺人地选择忽略这些疑点,久而久之就忘却。
“他带你去参加过他们的聚餐。”舒逸看着林见的表情,那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可以激起他对后文无比恳切的表达欲。
“因为他和他们约好了,会带你到场,让所有人见一见,那个传说中懦弱无能又是个同性恋的废物舒扬,到底长什么样子。”
所以饭桌上的人都对他出言讽刺,韩秋时只当听不见。
火直白地烧在他身上时,他求助地看过去,韩秋时却同其他人一起将他当笑话看。
“后来他们联系到我了,还经常一起跟我视频,时差对不上,他们常常大晚上聚在一起。”
是韩秋时总晚归的那段时间。
“你以为他真的会慢慢喜欢上你吗?”
“记不记得他被韩霖关在家的那几天,他好不容易拿到手机,接的是我的电话。”
所以那天林见在韩霖面前装了一晚孙子,一肚子的委屈,却还被挂了电话。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说到这,舒逸忍不住苦笑一声。
“廖光熙告诉我,那天晚上大家都喝的不少,提起我不在场,一堆人就开始骂你。突然有人出主意,说前两年听过传言,那舒家老大好像喜欢男人,咱们谁去玩玩?”
听到这,林见心已经凉了半截。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灯红酒绿的场子里,有人讥笑着说出这个恶劣的想法。
然后,韩秋时应了下来。
年轻人玩嗨了什么话都敢乱说,一群人嚷嚷着,说看看咱韩大少爷到底有多大魅力,赌多久能把林见带来见他们。
“我他妈都没见过舒扬,那家伙从小就不跟咱这圈子来往。”
“清高什么啊他,现在还不是混得跟条狗一样,要没舒家帮衬,估计得睡天桥底下了吧?”
“韩哥给老子加油!必须拿下!我们都想见识见识,这舒扬到底何方神圣啊?”
“好。”
然后有了那天——
再然后,再然后呢?
明明他已经洗白了自己的嫌疑,为什么韩秋时还是没有放过他?
难道就为了一个赌约吗?
“他们都等着你为韩秋时一哭二闹三上吊,等着韩秋时甩掉你。”
“我太了解这个圈子了,一个利益圈罢了,大家都等着互相看热闹。”
舒逸大笑着:“你信吗?我今天讲的这些,你都信吗?”
他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林见跟前,强行跟林见碰了杯,一口喝下。
林见觉得自己魂大概已经被抽离体外了,他脑海中反复放映着过去的种种,重复的场景又再度出现。
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林见原本是不信的。
韩秋时到底也只是个20岁的男人罢了,林见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爱还是怎样,他总下意识把韩秋时当小孩当弟弟。
他再生气也只觉得——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会气人?
他也知道这兔崽子性格挺恶劣,同居那段时间没少气他啊。
但他再生气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总觉得……他年轻,年轻人犯错难免,说不定以后慢慢就改了呢?
可现在想来,就算以后改了,他也不会看到了。
舒逸偏要一把火烧到最旺,他给韩秋时打了电话,开着免提。
从始至终只问了一个问题——
“当初去接近林见,是因为那个赌约吗?”
终于在第三次重复时,包间内响起那透过手机传来的轻微被电流改变的声音,却总还是熟悉的:“是。”
舒逸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不忙着挂电话,重新倒了酒又和林见的杯子碰了一下。
仰头一饮而尽。
“好!”舒逸发疯了一般,放下酒杯十分用力地鼓掌。
简单的一个“是”字,却像是将林见的五脏六腑都撞得移了位。
他紧咬着牙,将自己心头那一抹酸意压了个紧实,一点都不许流露。
这种心脏好像是被生扒出来,还在新鲜跳动时就被人踩在脚底反复研磨的感觉……林见狠狠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拿起舒逸故意摆在他面前的手机,声音颤抖却又发狠有力地说:“你怎么不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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