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从背包里摸出一袋零食,边吃边点头:“对,要是他自己能控制的话,现在也不会这儿了。”
想了想,程越又不着调地问:“你刚刚看到长大版辰辰的脸了?”
“长大版”,这个词用得还挺贴切。宁承佑笑了一下:“看到了。”
“怎么样?”程越问,“好看不好看?”
难为他在这种时候还能问出这种问题,宁承佑就当他是来调节气氛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肯定好看,”程越斩钉截铁道,“我们辰辰小时候都这么可爱,长大后也绝对不会差。”
他说这话时带着一股莫名的自豪,宁承佑颇有同感:“你猜得不错,确实……很好看。”
何止是好看,宁承佑惊鸿一瞥,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惊艳的一张脸。他暗骂自己注意力跑偏,可却又忍不住去想当时的场景,辰辰半靠在他怀里,微微抬头仰视他,眼睛里坠着光。
要是有相机,他当时就想把那幅画面照下来。
可惜了。
宁承佑摸了摸小孩的额头,转而道:“他是哨兵,而且经常头疼,我觉得他的精神域可能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损伤,而这也很有可能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不过也不能确定,毕竟真实情况我们还都不清楚。”
“精神域受到伤害?”秦堰皱眉,“这可不是小问题,哨兵的精神域一旦受到伤害,是很有可能致命的。”
宁承佑叹了口气:“我知道。”
秦堰:“能确定吗?”
宁承佑拉平嘴角:“现在还不能。”
他连小孩的精神域都进不去,哪能确定这个,只不过是凭借经验觉得小孩的头疼或许跟精神域有很大关系而已。
“那要是确定了,”程越嘴里零食咬得咔咔响,“能治吗?”
宁承佑斟酌了一下:“这取决于他是否愿意让我进入他的精神域,我得先检查过具体情况之后才能知道。”
“不过说起来,我好像进去过他的精神域,”宁承佑不确定道,“在他这几天头疼的时候,我试着用精神力帮他缓解,无意中看到一幅画面,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他的精神域。”
程越好奇:“什么样的?里面都有什么?”
宁承佑回忆着:“几乎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程越惊讶,“精神域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宁承佑耸耸肩:“确实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看全。在我看到的画面里只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空白房间,四周包括脚下都是纯白色,而房间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明晓问:“谁?”
程越抢答:“是辰辰吗?”
“对,”宁承佑说,“我没看清他的脸,但他的体型和发色和辰辰变大之后一模一样,再加上那是他的精神域,里面应该就是他本人。”
因人而异,每个人的精神域都不一样,各人的精神域投射出各人的心理,反映着每个人的精神状态。像宁承佑的精神域是一片原野,原野上布满花花草草,有一条河流穿行其间,河水清澈见底,草地松软舒适,福福闲来无事时喜欢在地上打滚,扑一扑蝴蝶,咬一咬小花,十分快活自在,也让宁承佑的精神域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他本人也一直充满活力,一手撂倒一操场的哨兵不在话下。
相比之下,小孩的精神域就显得过于干净、也过于空洞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趴着的自己,仿佛连时间都不再流动,整个空间静悄悄的,神秘又空寂,很容易给人以窒息感。
小孩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精神域呢?
宁承佑刚想继续思考,耳边忽然又传来一阵咔嚓声。
他转头一看,是程越吃零食地动静。
宁承佑瞥他一眼:“零食哪儿来的?”
程越指指严简:“他给我的。”
“还有吗?”宁承佑问。
程越吃得很高兴:“没啦,严简说这是最后一包。”
宁承佑还想要来哄小孩,听他说没有了,只能作罢,可转瞬之间又想起来,现在的小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不会想要还不一定。
他呆了呆,低头看向怀里的小朋友。辰辰睡得无知无觉,半边脸埋在他怀里,露出来一半未经人事的稚嫩面孔,是宁承佑这几天看惯了的模样。但紧接着,他想起自己方才跑过去的时候看到的那张脸。
小孩是天生的好看,无论是小朋友还是大人的样子,都有让人第一眼惊艳第二眼沦陷的本事,区别只在于小的时候脸庞圆润,长大后则更棱角分明一些。其他地方特征明显,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碧绿眼眸,即使宁承佑事先不知道,也能一眼就认出对方。
小孩手里一直握着的匕首因为本人的昏迷被宁承佑轻松地取了下来,上面沾满了血和其他的脏东西,宁承佑随手扯一片布把它擦干净,收回鞘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宁承佑也不知道小孩的身手居然能这么好。他看着小孩冲进兽群,险些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对方了,可哪知道小孩手起刀落,解决丧尸动物看起来比练习走路还要简单,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就连宁承佑自己也无法做到像他这么干脆利落。
他是跟谁学的?在哪儿学的?怎么学的?
视线触及小孩下巴上的伤痕,宁承佑怔了怔,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这个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可见当初受伤的时候有多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