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宁扶住他,手指有意无意地往许愿手背上碰:“跟我骑车去?”
“真不去,”许愿不让他碰,往旁边躲,“我得回家了。”
他想起之前跟着邱宁去黑酒吧那次也是这样。邱宁把手臂放在他肩膀上夸他漂亮,当时他没多想,但是不太舒服。
“你弟又找你?”邱宁问。
这条小巷里灯光昏暗,经历过上次公安局的雷霆整顿之后,人员流动量大大降低了许多。
此时只有三两个穿着校服的同学骑着自行车从道路两旁过,后轮碾过街巷里满地的银杏叶,时不时有人回头往着暗处望,都被邱宁的眼神给吓得回了头。
许愿的眼神望着别处,“说到这个,我还得感谢你没把原曜是我弟的事给说出去。”
“这有个屁好说的?”邱宁没忍住,“你以为原曜在我这算个什么东西。”
平白无故,骂原曜干什么?
许愿猛地推了邱宁一把:“神经!邱宁你找骂。”
如果换做最开始,许愿可能一点头然后跟着敷衍几句,譬如嗯嗯嗯你说得对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现在不一样了。
原曜是他心上用血浇灌出来的花。
谁都碰不得一下。
邱宁没把这一掌推回去,反而还要拽着许愿走。
他犹豫着,扭头朝许愿一笑,口吻轻浮:“你随便骂呗,这几天在心里早把我骂好几遍了吧?许愿,我问你,原曜真是你弟?”
这句话有歧义。
许愿甚至从邱宁上扬的不正常语调听出了别的意思。
许愿诈他话,“那还能是什么?”
邱宁道:“还能是什么,你难道还没有我清楚。”
他脸色一变,猛地把邱宁推到地上坐着:“滚你*妈的!”
一班和三班之间不太来往,许愿略有耳闻,但从来没听说过邱宁和原曜有什么私仇,邱宁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许愿还没适应过来。
“这就生气了?”邱宁从地上爬起来。
他并不急着拍屁股上的灰,反倒拉着许愿的胳膊要往巷子里走,许愿挣不掉,直接取下书包往邱宁手背上狠砸了一下。
“许愿!”邱宁追了几步,不追了。
他跑了。
许愿头一次在街上这么没命地跑。
他算是看明白了,原曜不是变态,邱宁才是。
但这两个人没有可比性,完全是两种人。
邱宁自己深陷泥潭,成天浑浑噩噩,一仰头天空都是黑的,一定要把别人也不留余地地拖下去。
原曜却刚好相反。
跑出街道,许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开门上去。原曜今天值日,早知道邱宁要无差别发疯,他就该等着原曜了。
出租车往前飞驰,许愿越想越后悔。
他刚才就该给邱宁来点硬的,一拳头砸过去一损俱损,大不了两个人在街上打一架再被扭送进派出所,他爸妈赶过来接他还挺方便,下个楼就行了。
以前初中那会儿,许愿的房间一直是于岚贞和许卫东的三不管地带,只要成绩没有烂到地里去,习惯作风上没有什么问题,于岚贞绝对不管他。
不一样的是顾远航,收拾房间都要叫他妈妈来,许愿还说他是妈宝男。顾远航在那儿油嘴滑舌地狡辩,说妈宝男怎么了,有妈把你当个宝才能当妈宝男!
许愿一直觉得,他应该去保护于岚贞,而不是靠于岚贞来帮他擦屁股。
许愿想到这,唇角翘了翘,暗骂自己当时仗着年纪小,幼稚得不行,一天到晚不省心,就知道给身边人添麻烦。关于这一点,许愿还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没事儿千万别麻烦别人。
人人都很忙,没什么闲工夫管别人。
闲得蛋疼的那种人除外。
邱宁就是这一类人。
奇怪的人还不止邱宁一个,许愿发现才认识的那个广播站站长也挺奇怪的。
站长是他们同级的学生。
这人叫什么他没记得住,只知道广播站微信群里都喊站长。
不知道为什么,广播站里那么多人,和他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站长。在群里有事儿没事儿就找他搭话,三天两头地来班级门口找他。
站长看着年纪小,戴个眼镜斯斯文文,认识年级上不少人,说话也温柔,也有人背地里说他交际花。
许愿倒没觉得膈应,反倒挺佩服有社交牛逼症的人。
比如现在。
上周才加入了广播站,这周站长就找来了,还只找他一个人。
下课铃刚响不久,站长站在一班门口抱着个比他脸还大的笔记本,轻声细语地问许愿:“今天想放什么歌,明天呢,后天呢?”
自从有了我居然也喜欢男人的设定,许愿看谁都不对劲。
但是许愿上周就加了站长的微信,私底下这小男生从来没有单独找过他。
这说明,站长对他没有兴趣。
许愿想了想,泰然自若:“今天放个暗恋的歌,特别激烈的那种。”
“啊?”站长低头写字,“多激烈?”
许愿拍拍他肩膀,“爱而不得、追求无果,你回头看我已经走远的那种。”
“我懂,就是虐一点儿的。”站长说。
“虐?”许愿没听懂。
站长解释,“我懂你意思,就是单向暗恋的歌曲。这种虐的歌词听着爽,越虐越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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