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在客厅里陪他*妈聊了一会儿天,就被于岚贞赶回了房间里关上门攻克理综。原曜犯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一回房间,看见许卫东正站在卧室里。
“许叔。”原曜对许家能够收留他这点是非常感激的。
“你坐,”招呼着他坐下,许卫东坐上了书桌前的软凳,“你岚姨也跟我说了,说家属区里的人都说你们俩关系不太好,班主任也来电话说在学校里相处也不太愉快。但叔叔想,你肯定有你的原因。”
“嗯。”原曜坐在床沿,没什么表情。
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看得出来,书桌、凳子,全是新的,包括床也是专门有人收拾过的。
原向阳说,这些都是岚姨和许叔拜托熟人提前就收拾好了的,那段时间可能许愿被疫情憋疯了,解封后天天出去撒欢、出去野,也没进客房,没把这些小变动放在心上。
许卫东微微一点头,心里已经对这俩孩子水火不容的关系猜了个大概,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继续道:“许愿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吗?”
原曜愣了半秒,随即坦诚回答:“我没告诉他。”
“怎么不说?”
“我觉得没必要说。”
“嗯,这些事得你自己决定,”许卫东打量了一下这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忽然就想起原向阳了,叹一口气,道:“你爸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从广西回来,估计这会儿都一口南普了吧。那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还说让你抽空去看看你妈。”
原曜沉默半晌,点头:“好。”
答应得倒是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如果不是他爸妈真的离婚了,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原向阳也会不想认他。
夫妻本是心连心,他们之间根本不该有关于孩子的某些秘密。
原曜永远记得初中时,妈妈自私翻阅完他手机网页浏览记录后的表情,震惊、愤怒,甚至是从喉咙呼之欲出的恶心。
他在妈妈超强的控制欲下感觉到窒息,又在成长的年岁中悲哀地看着自己身上倒映出父母的影子,那些不好的东西像岁月的藤蔓,是原生家庭给予的宿命,紧紧缠住他的脚踝,把他往深水区拖拽,他得靠自己拼命扑腾才能浮得起来。
他对许愿的控制欲是不健康的。
面对兄弟的儿子,许卫东也有许多说不出口的,父辈给予小辈的话,他望着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男人的原曜,压低了嗓门,带着些小心翼翼:“那叔叔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和许愿,是真的合不来?”
“我不讨厌他。”原曜说。
“讨厌,这些队友会不会玩儿啊?”
听外面没什么动静,许愿还以为他爹妈出门遛弯儿了,放低戒备,把电脑给按开要打游戏,还设了闹钟打算放松一会儿。还真是一两个月不吃爸妈做的饭就想念爸妈的菜,几天不玩儿游戏就想念队友的菜了。
他刚刚选好英雄开局,房间门被敲响了。
“进来!”
喊完这一嗓子,许愿第一反应是收键盘关电脑,但他还是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是原曜,松了口气,一边操作一边问,“怎么了?”
连麦队友问:“谁啊?”
“我儿子来了。”许愿说完,感觉耳旁一阵风,马上缩了缩肩膀。
果然,一个小抱枕砸到了背上,不疼。
许愿“哎哟”一声,头戴式耳机被自己吓得掉了,扶好耳机继续打,回头看门口也没人了,原曜跟幽灵似的,出现一下又消失。打着打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前自己和好哥们儿连输了一把是谁的锅都能打起来,赢了是自己带飞输了是对方菜,现在打游戏的时候被这么一砸,许愿却完全没觉得烦。
“……”
神啊,我不会来真的吧。
他动了动喉结,紧张地抿了一口冰水。
本以为水的凉度能让内心的燥热降下来,结果丝毫没有半点儿作用。喝完水,因为他开小差,直接被击杀了。许愿趁着这死掉的时间间隙,决定拿一个最铁的兄弟做实验。
他抓过手机,点开顾远航的微信。
打了个字后,他又添两个字掩饰自己的尴尬。
许愿:——宝。在吗?
阿航那边隔了几分钟才颤抖着回复了一串问号:——?????
然后许愿继续打游戏,没空搭理顾远航。
顾远航又发消息来:
——怎么了,宝贝!
——谁欺负你,哥哥替你报仇。是不是原药?
咦,怎么觉得有点恶心?
许愿望着“宝贝”那两个字陷入沉默,没想到有点儿无法接受被这么叫。估计顾远航也被自己喊得毛骨悚然,平时不是叫愿愿就是叫死狗、sb的,什么时候叫过宝贝、宝这么黏糊的啊?
看了一眼又被击杀的自己,许愿叹一口气,给顾远航回:
——是曜!!!
第n次。
许愿已经是第n次纠正这个字了,顾远航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打字图个方便,怎么快怎么来,结果偏偏许愿这轴人每次都要跟他较真儿。
他有点想不明白,于是连发了两条微信过去戳许愿的痛脚。
——靠?
——原曜又不是你老婆,你那么计较干什么
“……”
被这两条消息惊得瞳孔地震,许愿第一反应居然是在想,怎么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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