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昕刚到家,外婆就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看到沉昕来了,更是高兴地放下削好一半的苹果,连忙迎了上去。
沉昕甜甜地叫了声“外婆”。
外婆点了点头,岁月在她的鬓角上染了层华白。
她高兴地拿过沉昕的书包,连推带赶地让沉昕洗手吃饭。
两人吃过饭,外婆问她愿不愿意出去走走,沉昕摇头拒绝了。
现在的她似乎更想休息。
外婆见状也没多说,只是掐着时间出门搓麻将去了。
沉昕坐在椅子上环顾一周,外婆家的布置还和她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样。
只是之前放在客厅里的超大麻将桌,已经包上一层白布成为了置物架。
不大的房子里虽然堆满了旧家具和电器,但依旧简洁干净。
沉昕抱起沙发上的书包,推开了右手边的卧室。
那是她妈妈曾经的闺房。
一米八的公主床,粉色带着蕾丝边的窗帘,沉昕笑了笑,随手将书包挂在了椅子上。
房间的格局被人精心地改动过,原本靠墙的化妆台被换成了双层书桌,泛黄的课本占据了书架将近叁分之二的空间。
关于母亲的记忆,沉昕并不深。
父母离婚后,她的妈妈就离开了湘城,流转了多个城市,最后在离湘城叁千多公里的新地支教,十多年都没回过家。
沉昕不理解但也并不埋怨,小时候关于“妈妈”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
时间的过渡和晕染让本不牢靠的记忆更不清晰,她只能靠着照片去加深关于母亲的印象。
*
浴室里,温热的水淋在她的身上。
一缕缕的黑色发丝盘踞在她的背上,像是一朵朵妖冶的墨色玫瑰。
她将乳白色的洗发水倒在发尾,双手揉搓出浓密的白色泡沫。
“叮铃——”清脆的门铃声穿过浴室门,朦胧地传到她的耳中。
沉昕仰头,简易地冲掉身上的泡沫。
她摁下开关,偏头朝外仔细听。
“叮铃——”门铃声再次响起。
沉昕以为是外婆忘带东西了。
“等一下,马上来。”她冲着门外喊,然后随手扯过架子上的衣服套上。
湿润的头发隔着衣服贴合在身上,白色的T恤被水沁透,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线和白嫩酮体。
沉昕将头发从后背拉出,水珠顺着手臂缓缓滑过,滴落在白色瓷砖上。
她用毛巾草草地将头发包住,光着脚踩在丝丝凉意的瓷砖上。小心翼翼却又焦急地朝客厅走去。
“外婆,你等等……”
吱呀一声,朱红色的防盗门被沉昕拉开,她一手捧着脑袋上摇摇欲坠的毛巾,一手抓着门把手。
发尖上的水滴顺着脖颈流进她的衣领里,胸前早已湿润一片,小茱萸摩擦着微凉,悄悄挺立着。
沉昕正想让外婆进门,却在抬起头的一刹那愣住了。
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外头站着的哪里是什么外婆,而是祁执。
门外的祁执也有些惊讶,只是刚开门时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浅棕褐色的眸子死死地盯在白色瓷砖上,却不小心看到了一双圆润白皙的小脚,脚趾通红一片。
祁执皱起了眉。
好一会儿,沉昕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松开门把上的手,将手环抱在胸前,隐却一半春光。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沉昕想问。
将近一米八的祁执站在门外,语气沉稳却又像带了一丝抱怨:“我和张奶奶是邻居,就住在你楼上。”
沉昕咬着唇,模样警惕地看着周围,道:“要不……你进来说?”
祁执一愣,他抬头看着沉昕,眸子里像是不可置信。
半响后,他又闭上眼,坚定地将手上的袋子递在沉昕面前:“这是我妈带给张奶奶的特产。”
沉昕皱了皱眉,现下的她,似乎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接祁执递过来的东西。
祁执也发现了。
他靠着墙,保持了和沉昕足足半米宽的位置。然后将袋子放在玄关处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目睹这一切的沉昕,心里说不上的别扭。
明明此时害怕的应该是自己,祁执却活生生一副被羞辱的模样。
她抿着嘴,望着桌上的特产,正考虑要不要说个“谢谢”时,朱红色的防盗门就被祁执带上了,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似乎还听到了来自门外祁执的“碎碎念”。
“以后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少年低沉又带着一丝抱怨道。
她顺着来不及闭合的门缝里望去,只看到少年耳尖上的红。
*
“回来了呀,怎么样,有没有见过张奶奶的孙女?”大门一响,在厨房里忙活的祁母探出头问。
祁执将鞋换好后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卧室。
身后,祁母还在问:“听说张奶奶的孙女和你是一个班的呀?你俩小时候还玩得挺好的,人家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要记得照顾她哦!”
祁母并没有听到儿子的回答,她抽起卫生纸擦手,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一句话里蹦不出一个有用的字。”
和沉昕的房间不同,祁执的房间里单调的只有黑白两色。
一张硕大的书桌就占据了房间大概一半的位置,桌上很空,只放了几本最近使用过书籍。桌面上还盖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玻璃下压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
在这一整版枯燥的数学公式里,一张泛黄的双人照显得格外突出。
那是缩小版的祁执和一个小女孩。
修长的手指滑过玻璃,点在女孩的脸上,祁执缓声道:“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清冷如同水中月的少年,第一次有了软肋。
*
晚上十点十五分,写完最后一张物理试卷,祁执难得地失了眠。
他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止一次地闪过下午撞见的那一幕。
滴水的发梢、隐约显肉的衣服和踩在白色瓷砖下有些无措的脚……
祁执闭上眼,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纵横在皮下组织的血管开始微微鼓起、运动。
不能再去想了。
祁执暗示着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却无休止地发散。
夜里,祁执做了一个梦。
梦中,学校的围墙边,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坐在墙上,双目含笑。
就像小时候一样,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大小姐的骄矜。
其实早在她用手抓住墙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矫健的身手和一张过分妩媚的脸,还有裙下一闪而过的黑色蕾丝。
磨人的春光,他一览无余。
从小,沉昕就是人群里最显目的一个。
明媚张扬,惯会利用自己的长相去示弱、让人心悦诚服。
梦里,她和早上一样被困在围墙上,娇俏地叫着他的名字,求他帮她。
一双大长腿,晃得他心浮气躁。
他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裙边。
仰头,仔细打量着小时候的她变得更妖冶动人。
少女软糯糯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希望他能把她抱下去。
可梦里的他做了什么呢?
把玫瑰小心翼翼地捧置地面,摁在墙头,一只手轻抚上那双白嫩修长的腿,吃掉她磨人的娇吟。
霸道地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无法救赎,那就一起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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