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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搬了?”
    一下子令他滞住,半晌没吭声,站了一会儿才去做饭。
    家里还有一些菜,都是从超市买回来囤着的。炒了个西红柿鸡蛋,云豆炝五花肉片,煎老豆腐外加一个最朴素的蘑菇素高汤,总共只花了四十分钟不到。
    做好后,程逸安说:“这么多两个人吃不完吧。”
    其实并不多。
    宋珂知道他的意思,就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你要是愿意叫他就叫他,不用顾忌我。”
    得到这句允许他才去敲隔壁的门。
    宋珂到厨房去盛饭,并不是很着急,边盛边在想搬家的事。过了一会儿,微凉的手指忽然按上他手背,把他吓了一跳。
    “我来吧。”是陈觉碰了他一下。
    他这才回神,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又踩到了陈觉的脚。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
    “没事,我应该提前出声的。”
    他们俩已经有两三天没有见过,如今这样倒真像普通朋友了,客气且疏远。
    兴许是穿衬衫西裤的缘故,陈觉看着精神比那天要强一些,就是脸色依然不大好。宋珂看着这样的他,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录下那些话的,心里头无所适从,嘴上也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安静地站着,互相避开视线。程逸安在外面大声叫他们俩:“快点出来,菜都要凉了。”等他们坐下以后又接着瞪了陈觉一眼,“就怪你动作慢。”
    陈觉嗯了一声,没辩驳。
    眼看已经晚上九点了,简直可以当宵夜。席间三人的话都不多,尤其是陈觉,几乎不怎么开口。吃完以后他自动去洗碗,程逸安在客厅问宋珂:“他怎么了?怎么蔫儿了。”
    “可能是病的吧。”
    “病了也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两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了。原来是之前鹤鸣那个项目出了问题,刚上线不到两天,五分钟前却突然彻底当机,对方的IT工程师打过来求助。
    作为外包商睿言当然责无旁贷,可事出紧急也来不及回公司,两人只能就地打开工作电脑排查故障。
    那半个小时几乎是打仗,听清情况以后陈觉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就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看着他们默契十足地交流、配合、跟其他同事远程开会,一个调控人力一个安排排查步骤,忙中也不出错。
    终于找到故障原因,宋珂仍不敢怠慢,要到对方贺总的号码以后忐忑不安地打过去,本来已经做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了,因为毕竟耽误了人家一个小时的正常生意。
    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却很正常,没有过多苛责,只是说下不为例,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会依合同约定拒付尾款。
    挂断电话,宋珂终于松了口气。程逸安擦着脑门子上的汗对他笑,说:“真险。”
    的确有惊无险,所以宋珂也笑了一下。
    看着他们这样陈觉忽然一阵头痛,他以为自己是妒忌,其实是怀念。因为曾经自己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现在却不是了。
    坐了一阵子,他起身往自己家走,刚走到玄关程逸安却从后面叫他:“陈觉?”
    他顿足。
    “你干嘛去啊?”
    他没有说话,程逸安笑容满面地望着他,“无聊了?”又扬了扬下巴,“去,从你冰箱里拿瓶酒过来,我跟宋珂要庆祝再一次难关险过。”
    宋珂没有抬头看他,凝神在工作。
    “怎么,舍不得你的酒啊。”程逸安催他,“快去快去,拿好的听到没有。”
    陈觉告诉自己不能贪得无厌,能够陪在宋珂身边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人不能什么都想要。
    取完酒回来他们居然把大灯都关了,程逸安正在调台,想找个合适的电视节目看看。他站在客厅中央,宋珂从他身后往沙发去:“怎么不过去坐?”
    手里拿的是三只杯子。
    陈觉终于迈步过去坐下。他跟宋珂盘腿坐在地毯上,分处茶几两边,程逸安跟土地公公一样坐在沙发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起初程逸安要看自然科普栏目,宋珂觉得闷,伸手拿遥控器又被“为老不尊”的师兄抢走,弄得宋珂无法可施。最后还是陈觉拿回来,调到电影频道,里头正在放下映已久的超英电影。
    “你们俩又合起伙来排挤我。”程逸安气愤地扶了扶眼镜,“算了算了,我也习惯了。来,都把杯子端起来,为我们有惊无险的一千万尾款。”
    宋珂哭笑不得,不经意转头看向对面,与陈觉深沉的视线正正好好撞到一起。
    好像许久没有这样平心静气地坐一起聊过天了,他们俩人在一起时,不是伤心痛苦就是相对无言,因为能够说得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剩下的全是一些客套,比如“请坐”、“不好意思”、“没关系”、“打扰你了”。
    最后还是宋珂先将视线移开。
    超级英雄们在磅礴的钢琴曲中一一登场,颇有架势地站成一排,他们也在影影绰绰、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久违地碰了一下杯。辛辣醇厚的红酒从喉咙间冲下去,呛得程逸安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
    陈觉放下杯子,宋珂却还没有喝完,嘴唇抿在杯口慢慢地饮,小巧的下巴高高地仰起来,喉结微微滚动。
    他皮肤很白,红酒液从嘴角流下一点点,挂在下颌边缘要掉不掉的,像雪地里盛开的腊梅,既顽强又美好。他脖子很细,那样把头仰着,肩颈细条显得尤为流畅,锁骨在薄薄的家居服下若隐若现。陈觉看得出神,许久才克制住自己澎湃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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