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言重了,当然没有。”宋珂用微笑掩饰杂乱的情绪,“刚才我仔细想过,魏子豪说见过我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睿言跟铭途一直有生意往来。”
陈觉“嗯”了一声,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你去客厅坐着吧,面煮好了我会端过去。”
“好,谢谢陈总。”
魂不守舍地走到客厅,回头看向厨房,陈觉的侧脸很冷淡,目光也很久没有从沸水里移开。
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这个宋珂实在莫名其妙,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竟然哭起来,真是矫情。
随他想吧,也许自己原本就是个矫情的人。
等面煮好陈觉的神色已经恢复许多。他用隔热板将两碗面端到茶几上,给了宋珂一双筷子一把瓷勺,“今晚害你受伤,这碗面就当是我向你赔罪。”
“小伤而已,陈总不用放在心上。”
宋珂觉得烫,用受伤的左手扶住碗,还是烫,抬眸发现陈觉一直没有动筷。
“陈总怎么不吃?”
陈觉背靠沙发,就像是坐在一辆随时可能消失的车里,坐了很久才终于开口:“吃不下。”
宋珂低下有些模糊的视线,筷尖插进那碗好不容易煮熟的面条里,只是沉默着。
“你吃你的,不够我再去煮。”陈觉起身,拿出一瓶药,熟练地倒出两枚药片。
“陈总身体不舒服吗?”
陈觉说没什么,宋珂不信,放下筷子过去看。
是止疼片。
“我总是头疼,疼得睡不着觉。”语气很没有所谓,仿佛身体全不是自己的,“兴许脑子撞坏了都会有点后遗症,时间久了自然就会习惯。”
宋珂只好看着他吃下去。
陈念回来的时候陈觉正在洗碗,家里的场景将她吓了一跳,马上冲到厨房兴师问罪:“你还回来干什么,干脆在外面安家不是更好?反正我这个妹妹你也不在乎了。”
陈觉关了水,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忽地用湿手朝她脸上弹了两下。陈念躲都躲不及,只能捂着脸大喊大叫:“脏死了全是泡沫!”
他却低沉地笑起来,乍一看仍是那个面冷心热的陈觉、那个喜欢捉弄妹妹的哥哥,从来也没有变过。
“宋珂快帮我!”陈念躲到宋珂身后,扯紧衣服朝哥哥飞踢一脚,“这人一回来就挑起战争,我们二打一,杀他个片甲不留。”
宋珂人被扯得团团转,两边劝着:“好了吧?不要闹了,小心不要把东西打碎了。”
直到出了一身汗,她才终于肯上楼换衣服。陈觉心情大好,坐在沙发上独自转起烟盒,看似懒洋洋地在休息,过会儿却忽然转头喊:“宋珂。”
一惊一乍,害他手里的玻璃杯都险些砸了:“干什么?”
“你真的不会抽烟?”
宋珂没好气地说:“不会,但是很会抽二手烟。”
陈觉看着他,先是板着脸,很快又忽然笑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生气:“可我见你拿走过我的烟,有一次我午睡的时候。”
有一次……
午睡的时候……
宋珂大脑飞速地运转,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哪一次蠢成这样,居然会在陈觉午睡的时候偷偷拿走他的烟。可是半晌都没想出结果,当下有点手足无措,只能用沙沙的嗓子辩驳道:“我只是好奇,外面买不到你那种烟。”
“瞧,被我试出来了。”忽然间距离拉近,陈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果然拿过我的烟。”
原来根本是蒙他的!
宋珂气得要命,可是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眼底隐隐含笑,好像头顶的灯瞬间通通打开,亮得人睁不开眼。而且宋珂也不知道,陈觉怎么会突出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搞得自己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
见他表情乱七八糟,陈觉挑眉:“你不会拿我的烟去卖吧?烟草未经允许在市面上流通可是违法的。”
宋珂恨声:“我只是穷,不是法盲。”
陈觉轻飘飘地喔了一声:“其实你喜欢完全可以找我要,我那里还多得很,国内不能倒卖你可以私运到非洲去。”
宋珂咬牙:“谢谢提醒。”
陈觉偏开头,忍笑忍得极为辛苦。
换好衣服的陈念走下来,看见他们聊得这么开心就问:“聊什么呢你们?”
陈觉起初还在笑,很快却偏头咳嗽起来,边笑边咳嗽,弄得陈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是难受还是开心啊?”
陈觉摆摆手,半晌方才止住笑跟咳嗽,宋珂已经快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明什么也没有变,可是空荡荡的客厅忽然温暖许多。陈念脱了鞋双腿盘到沙发上,依偎在她哥身边收看无聊的综艺,没几分钟就笑得前仰后合。宋珂头一回相信兄妹基因高度一致的说法,否则难以解释他俩的笑点为什么会低得如此统一。
没多久陈觉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怎么?”
嗓音有种懒懒的亲昵。
宋珂立刻就猜到那边是谁,于是转开脸静静地看着电视。陈念却一骨碌爬起来,拿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小后,贴过去大大方方偷听。
陈觉淡笑着推开她,对电话那头说:“在家,还能在哪……不信我也没办法……”
“周末的事周末再说,我不一定有时间。”
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总之一定是很不高兴,因为陈觉把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再开口,他嗓音多了一点安抚意味:“别跟小孩子一样,早点睡,周末我尽量……”还没有说完,就起身朝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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