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笑了下:“或许吧,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我只是觉得过去三年好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重要到我脑子忘了身体却没忘。”
那些琐碎过往对陈觉来说是否重要,宋珂的确说不清。他沉默着,心脏却阵阵抽搐。
沉寂了一会儿,陈觉突兀地问:“宋珂,你爱我妹妹吗?”
宋珂侧目,陈觉又笑了:“别紧张,我不是要考验你,只是想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陈总怎么会不知道……”
“说实话我的确不知道。”今天他仿佛心里有事,误打误撞碰上了宋珂,于是没头没尾地倾诉出来,“像我这种人,要得到一份不掺杂质的爱情比登天还难。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要不是我兜里还有几张钞票,谁会愿意陪在我这种人身边?一点保障也没有。”
你这种人?哪一种?
宋珂说:“陈总,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指不定哪天我就断了气,永远不在这个世界了。”
他语气是开玩笑,听着却让人觉得真切。宋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只能竭尽所能地看着他,想要把他心里的想法通通看清楚。可是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车里没开灯,最后一点夕阳照在他脸上,他的轮廓模糊不清。
或许死过一回的人,内心的感悟总是会比别人多。
抵达餐厅,服务生将他们领到靠窗的位置。店内多是情侣或一家人,像他们这样两个男人结伴而来的不常见。
坐定后送来菜单,陈觉看也没看就说:“我吃什么都行,你看着点吧宋珂,今天这顿我买单。”
宋珂取下围巾:“说好我请的,陈总别跟我争了。”
陈觉没有说话,端起水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
往常他要是弄出这副表情,要么是挖了坑给人跳要么是憋着坏等人发现。果不其然,很快宋珂就看出端倪。
菜单上虽然全是清粥小菜,什么艇仔粥、蟹粉云吞、辽参玉米糊,可价格却一点也不亲民,不要说鱼翅捞饭,就是一碗小米粥竟也敢开价三位数!
眼看他眉头越皱越紧,陈觉在对面懒洋洋地打趣:“说了我请客,要不要考虑这么久。”
俨然还是当年讹他火锅时那种狠毒作风。
宋珂脸都绿了:“要不换一家吧,我知道附近巷口有家煲仔饭不错。”
陈觉朗声大笑:“行啊,走,事先声明我的车国内没得修,要是在小巷子里蹭掉了漆,光返厂路费就要两万多。”
听得宋珂心里阵阵滴血:“好好好,就吃这个。”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这地方敢收高价自然有它的好处,服务先不提,菜的口味的确算得上乘。蟹丝现剔,云吞现包,表皮筋道外加馅料鲜美,吃进嘴里简直齿颊留香。
宋珂大伤初愈吃不了多少,陈觉却仿佛胃口不错,两人边吃边聊,到后来光蟹粉云吞就叫了两遍。
第二次上云吞时热腾腾的汤冒着袅袅白烟,陈觉一接过来就不由自主地摸耳垂。
以前同居的时候两人都不爱做饭,晚上饿了他就总是煮泡面。不过他这人的挑剔体现在方方面面,泡面必须用锅煮不能用水泡,还要加午餐肉、太阳蛋跟汆过水的鸡毛菜。煮好后他爱把雪平锅端到客厅,边吹边吃,边吃边吹,偶尔被锅边烫到就会马上捏捏耳垂,和现在一模一样。
大概被注视得太久,陈觉握着筷子抬起头,半真半假地调侃:“我吃个两碗云吞,把你心疼成这样了?”
宋珂回过神,低下头无声地笑:“陈总买单我心疼什么?你自己都说了,兜里还有几张钞票。”
“行啊你,开始拿话激我了。”陈觉嘴角微扬,筷尖威胁般指了指,“我不上你的当,今天这顿必须你买单。服务员,再来碗海参鲍鱼粥!”
“欸——!”宋珂慌忙阻止,一着急把他筷子都碰掉了,两人又笑着去捡。在桌下忽地四目相对,陈觉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心怦怦直跳。
捡到筷子直起身,陈觉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来了。宋珂直视了他一瞬,总觉得他有话想对自己说,只是还在等待开口的时机。
“要不要再加点什么?”陈觉问。
“不用了,已经很饱了。”
陈觉点了下头:“吃饱了就行。”
最后还是宋珂先挑明:“对了陈总,那天你说有话有说,不知道是什么话?”
“不急,吃完再说。”
可是已经吃了这么久……
不知为什么,宋珂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此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觉见他不肯再动筷,慢慢地也把筷子放下了,拿出烟捏在手里。烟盒上的手指修长有力,虎口却有一道明显的疤,那是当年陪资方的小女儿玩轮滑时伤到的。
宋珂看得出神,直到陈觉叫了他一声:“宋珂。”
“嗯?”
“手机的事对不起。”
他眼眸微颤,不明所以地看着陈觉拿出那部手机。接过来一看,屏幕居然可以亮。
“你拿去修过了?”一瞬间他喜出望外,发自内心地表示感激,“这次真的太感谢了,我还担心到时候修不——”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
手机空空如也,就像新买的一样。翻来覆去地找,怎么也找不到原来那些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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