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第五名——席彦,听闻这话,轻轻嗤笑了一声。
兜兜转转,昔日的“小流氓”、“小混混”都变成周老师口中的优秀同学了,实在是讽刺得很。
“班里优秀的同学呢,你们要起好带头作用,影响一下那些不仅上课不听讲,还要写别科作业的同学。”周建业翻开书,说,“行了,闲话就说到这儿,希望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这种一心二用的情况出现在我的课上。上课吧。”
班里的优秀同学——席彦,手里的笔顿了顿。
他有些想笑,实在不明白这位周老师对上课不能写其他作业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执念。
难道所有人都两眼发直地盯着地理书,才能消除他多年来任教副科不被重视的怨念吗?
从前杨老师上课就非常有趣,大家不都很喜欢听吗?
下课后,热爱讨论八卦的小同学们果然又凑在一堆,聊起了自己对周建业的初印象:
“虽然但是……他说话真的让我有点不大舒服……”
“是啊,就感觉莫名趾高气昂的,讲课水平也就那样,跟念经似的照本宣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我上他的课再不写点儿别的作业,那就该睡着了!我也不容易啊……”
“哟,”席彦揽住李文睿的肩膀,“老李,连你都会评价老师的讲课水平了?可以啊,长进不少,欣慰欣慰。”
李文睿把席彦的手打下去:“去去去,就你最长进,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才是那个压根儿看不上他的,我说的对不对?”
席彦一愣,也不否认:“你这都看出来了?”
李文睿撇撇嘴:“可不吗,他上课提醒了三回,让把无关的作业收下去,我顺着他暗藏怒火的眼神一看,唷呵,这顶风作案的不正是我席霸霸吗!得亏他是第一回 来咱们班,要不可能都得下来把你作业给没收咯。”
席彦愣了会儿就笑了:“说不定以后混熟了,他还会亲自下来撕我的作业本呢,幸好我现在不抄你们的作业了,要牺牲也只牺牲我自己这份儿,连累不了你们。”
李文睿缩了缩脖子:“听起来是相当的暴力——但我竟然觉得他做得出来这事儿。”
李文睿上辈子可能是只乌漆墨黑的乌鸦,投胎到这辈子别的不会,倒是有门“一语成谶”的绝活。
临近期末会考前,同学们不约而同开始重视起了地理课,毕竟大考当前,理科生们能做的只剩下临时抱一抱佛脚了。
这天上地理课,刚好是在一节化学课之后,是早上第二节 。
夏天燥热,不容易静心,早上第一节 课很多同学不在状态,虽说没有打盹,但脑子也混混沌沌的,路遥遥就是其中一个。
以至于她整个课间,都在抄陈星借给她的化学笔记和作业评讲。
上课铃响时,陈星还差最后一道错题没有订正,就想赶紧抓紧时间把这道题抄完,却没想到周建业走进教室,环视一周,二话没说就走到她面前,一把撕了她的卷子。
——还有陈星的,一起被撕得稀碎。
路遥遥一贯是个直爽的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很是开朗,但当她看见好朋友工工整整、认认真真做好笔记的卷子落了这个下场,她一下就忍不住眼泪了。
周建业黑着一张脸走回讲台:“把眼泪收起来,老师不是针对你,你自己说,规矩是不是第一天就立好的?前段时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还有两个星期就考试了,一共还剩下四节课可以上,这个节骨眼还不重视,你们是太喜欢五中,想在这儿多待几年吗?”
路遥遥死死咬住嘴唇,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眼泪掉下来砸在桌上,也不敢擦。
陈星坐在前排,担忧地转过来看她,想安慰又不能说话,很是着急。
席彦的脸一下就垮了。
他刚才正准备做作业,只是还没来得及把作业从书堆里抽出来,周建业就已经把杀鸡儆猴的目标设定在了路遥遥身上。
——还好路遥遥是抄笔记,不是抄作业,不然周建业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周建业敲敲讲台,让大家安静,然后说:“班长,下课之后把这个情况反映给班主任。好了,上课。”
好巧不巧,这学期的班长正是陈星。
路遥遥心里更加难受,实在忍不住,趴在桌上低低哭了起来。
班里其他同学都默不作声,自觉把偷偷放在桌面上准备写的别科作业给收了下去。
席彦面无表情,从桌角那摞书中把化学辅导书抽了出来,大摇大摆摊开在桌面上,毫不顾忌地写起了化学作业。
周建业开始还没注意到席彦,因为他觉得杀鸡儆猴足够震慑住这帮不听话的小同学。
可他上着上着课,还是看见了“不务正业”的席彦。
——谁让席彦那个位置是个风水宝地呢。
周建业一个气结:“坐中间那个,这会儿不写作业你今晚是要通宵还是怎么?”
席彦抬起头,与他对视,沉吟片刻后说:“成绩不好,是得见缝插针、多多努力了。”
班上好多小同学都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
周建业没想到席彦理亏还顶嘴,当即摔了书:“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想听课就不要听了!给我外面站着去!”
席彦从善如流站起来,动作相当麻利地把化学辅导书和作业收拾好,又拿上笔,准备到走廊上去快乐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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