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她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低估他了,而且还低估得很严重。
沈祁言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卫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乍一看是很清瘦的身材,但程以岁知道,他结实的肌理全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逆着光,白炽灯光线紧紧地贴着他衣服外沿,如果不是因为他戴着帽子,那些光本来应该是贴着他脸颊清晰的轮廓的。
他根本就不用找,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是想避都没办法避开的存在。
沈祁言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他走过的地方,都成一幅画。
站在雨里是工笔重彩,站在室内,是浪漫主义素描。
像是心灵感应那般,沈祁言抬头,直勾勾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比皑皑白雪还干净。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得程以岁的心跳宛若一只疯了的兔子,砰砰砰狂跳。
程以岁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一手举着一杯热饮,延着金属围栏,跟随他的方向走。
走到他面前,她把两杯饮料一起举高。
——沈祁言长腿连顿一下的动作都没有,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程以岁面对空气,两只手僵在半空中。
旁边有个刚刚跟她一起在到达口等人的女生,此时接到了自己朋友,她们两个一起看着她,把她当成搭讪失败的,讥笑出声。
其实刚才跟沈祁言出来的还有个穿着尖头细跟高跟鞋的女人,能在这个天气打扮成那样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个不缺钱的。
她本来以为正好跟他一起出来的陌生人。
但是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他俩好像在聊什么事情,语气熟稔。
这人有他妈什么毛病?
精神分裂?
还是因为旁边有别的女人,所以得跟她撇清关系?
程以岁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生气,再或者是冻的,浑身发抖。
她走到垃圾桶前,想把两杯饮料一起扔了。
结果转念一想两杯要50多块钱,又有点心疼,及时收回来,毕竟钱是无辜的。
她一路喘着粗气回到停车场,把两杯饮料放到车顶,掏兜找车钥匙。
车钥匙跟手机放在同一个兜里,她顺手把手机也拿出来了。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
她本来并不想看,但是低头时手机很灵敏地自动解锁了。
屏幕上的提示词条从“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变成了沈祁言发来的,“你是不是来机场了?”
面部解锁这玩意儿,向来都是,你需要它的时候它解不开,但你不需要的时候,它比火箭升天还快。
比如现在,阴冷的地下停车场,看见手机信息的程以岁打了个颤栗。
风顺着后背吹进心脏,冻死了心里的那只疯兔子。
她抿了抿唇,打下“没有”两个字,却迟迟没有发送。
他到底要干嘛。
干嘛要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就这么僵着站了几秒,身后的冷风忽然被温暖取缔,再然后,熟悉的小苍梨味道无孔不入。
他的呼吸很轻,气息却很灼热,摘了口罩,扑洒在她头顶。
仗着天然的身高优势,就算是站在她身后,他一低头也能看到她手机屏幕,轻笑道:“干嘛骗我。”
程以岁没说话,也没抬头,故作镇定地从车顶上拿下一杯饮料抿了一口。
但是低头抿咖啡时,她从车玻璃倒影上看见了刚才机场嘲讽她的那两个女生,正站在她们车旁边,以为她没看见,光明正大地偷看。
程以岁见状,拿下车顶上的另一杯饮料递给沈祁言,像是在撒娇:“好贵的,你快点喝,凉了就不值这个价了。”
沈祁言压根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要不然我给你开个亲密付吧?以后花钱可以直接从我这走。”
程以岁:“?”
什么玩意儿?
这位哥哪买的甜枣啊?个头跟西瓜差不多大小。
这边没什么人,沈祁言把帽子勾下去,清隽的脸颊轮廓口罩都遮不住。
他单手拿着热饮,颀长的身子倚在车边,曲起一条腿,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慢条斯理地点了几下:“最高额度怎么才两万……算了,先给你开吧。”
程以岁眨眨眼。
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车玻璃。
那两个女生震惊地张大嘴巴。
程以岁的震惊程度完全不比她俩小,要不是身份不对,她简直想过去握个手。
沈祁言自然上了她的车。
这几天程以岁已经知道了,他的官方身高一米九八。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在宽敞SUV里都显得挤,更别说在她家这小轿车里。
如果不是她不爽,她一定会建议沈祁言坐后排。
但是现在,程以岁觉得自己没把他扔出去都已经是活菩萨转世了。
当然了,她力气不够大也是一方面原因。
沈祁言上车后,先安顿好自己的腿,而后把手里带着品牌logo的纸杯放到圆托上:“谢谢,不过最近我不能喝有咖/啡/因的饮料。”
毕竟“系统学习”了好几天,程以岁多少也知道他们运动员的一些忌讳,所以她给他买的那杯其实是热巧克力。
不过挺不巧的,刚才她盲喝,不小心就喝到了给他买的那杯,这样一来,他放下的也确实是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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