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和第三都是我,失而复得,我知足了。”
“我觉得你可能没说错,要是没有太平洋,恐怕我们早在一起了,”祖荷说,“明年夏天我会回国,说不定到时候头上长草的是你哦。”
“离夏天还很远,我们还有半个秋天、冬天和春天,时间还很多,”许知廉说,“明年我可以和你一块回去,顺便见网友啊。”
他捡起她的手,像以往很多次那样放到唇边吻了吻。
祖荷被他捡了话语漏洞,又气又乐,拿手背轻轻打一下他脸颊。
许知廉将她整只手展开,手掌包住他的脸,说:“你打吧。”
祖荷没打,抽回手笑骂道:“幼稚鬼,现在换我甩你,第三任你也别想了,醒醒。”
许知廉从笑容读出纵容,追上她道:“那我继续申请当第四任,第五六七八任……”
*
人很难戒掉习惯,除非转移出新的习惯。
Vick连续两周不上线,喻池开始有一点点不习惯,撇开“祖荷的前前任”这层关系,他确实是个话能投机的网友。
周六晚八点,祖荷上线,喻池问她“你朋友怎么不来打游戏了”。
Ai。:“我是Vick,在陪她处理一些事,暂时玩不了。”
喻池设想过其他回复,比如祖荷打趣“你俩竟然这么熟了”,全然没料到是这样的事实。
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只是一次又一次,冲击力减弱,他也麻木了。
但祖荷没头没尾地“出事”,喻池还是有些牵挂。
“她怎么了?”
Ai。:“她阿姨病了,挺不乐观,这段时间都在跑医院。”
喻池对着又是一阵发呆,一股淡淡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他,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保重。”
“照顾好她。”
「Ai。」也回复了两条——
“应该的。”
“要出门先下了,再见。”
喻池关闭窗口,下意识摸到烟盒,在指尖转一圈,再摇一摇,猜测里面还剩三支。
打开一看,如果如此。他像赢得一场小小的赌局,笑了下,轻轻把盒子丢回桌面。
喻池转头到隐身小号Clock戳“云朵我的沐浴球”。这人升入高三,工作日果然没踪影,周六晚上才上线,喻池和言洲把游戏之夜定在周六而非周五,有部分是因为他。
“云朵我的沐浴球”即便只能发文字,也敛不住那股猴子般的顽皮劲,活脱脱一个男版祖荷——
“17哥哥~我来咧,想死你啦!!”
*
进入2010年后,大三下学期又迎来人生岔路口,继续深造或直接求职,学生不得不最后做出决定。
喻池的成绩与成就保研不成问题,申请国外学校也大有前景,甚至有硅谷那边的游戏公司来电问他就业意向。
蒋良平支持他继续深造,学历就是一个人的傍身之物,尤其像喻池这样的人——当然后面一句他没明说,喻池从他的中庸话风读出来的。
喻莉华在他高考后几乎没再给过什么指导,那次把银行卡交给他,更像交出一份责任:以后他的人生自己负责,是顶峰是低谷,她帮不上了。
喻池经过近两年多的摸爬滚打,象牙塔对他已经不再是憧憬,而变成围篱,给他劈出一方练武场,也同时画地为牢,他该出去闯荡了。
言洲早已厌透自己的专业,当然不愿继续读研,雄心壮志更不在跨考上。可惜家里人并不像喻池家开明,耳提面命他回家考公,言洲烦不胜烦,除夕夜跑出来就没再回家。
此时《我的鱼塘》经过一年的井喷期,渐渐显出颓势,1717游戏仅剩1717.net一个项目表面在盈利,背后青黄不接,资金危机初显。
到了年中,BingoFun再度向他们抛出橄榄枝,意向收购1717游戏,使其成为其互娱部门底下一个相对独立的工作室。
BingoFun发展至第12个年头,几乎垄断国内SNS市场,1717尚处于雏鸟期,收购举动像大鱼吃小鱼,丛林规则而已。
喻池、言洲和甄能君三人线下碰面,和祖荷远程开视频会议,共商对策。
没想到甄能君第一个退出,想套现离场。
“我想出国读研,雅思考完,已经在准备申请资料了,”甄能君咬咬嘴唇说,“所以……我需要这笔钱。”
工作室发展至今连个正式办公室也没有,这次开会还是临时借用一间小教室。甄能君当初入股是以小博大,如今无疑盆满钵满。
别说祖荷,就连喻池和言洲也是第一次听说她的计划,莫名有种过河拆桥的憋屈。
乔布斯从可口可乐挖高管时劝诱“你想跟我一起改变世界,还是卖一辈子糖水”,喻池即使有这般傲气,此时的甄能君无疑觉得糖水最解渴。
“留学什么时候不能去,你想要继续跟我们腾飞吗?”言洲不知读懂喻池心思还是所见略同,直白问出来。
甄能君攒了一股劲,此时不说以后更加没有勇气。
“高三那个暑假我就想过留学,是受祖荷的影响——”
屏幕上的祖荷讶然张了张嘴,指指自己,无声说:我?
喻池自嘲道:“你们两个真的喜欢一声不吭干大事。”
祖荷当年也是一声不响搞定留学,甄能君比她内向一百倍,保密工作更加臻于完美。
祖荷努了努嘴,没有出声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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