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荷也笑:“看吧,他可不愿意了。”
宾斌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手扯衣服扇风,一手摇着男科医院宣传小扇子,怂恿道:“做男人不能太小气。”
“来——”喻池豁出去一般,微微张开双臂。
“哟——”同学们不约而同起哄,宾斌首当其冲,叫得最响亮,“抱一个,抱一个——”
距离高考还有49天,高压之下,还有什么比身边人的桃色绯闻更提神吗?
没有了。
围观群众可不会介意谁骑虎难下。
“抱就抱——”
祖荷笑着走过去,调座位后她坐到第三组,风扇底下好乘凉,别人穿短袖,她晚上得穿长袖。她抓住两边袖口,手腕外翻,像隔热端锅一般,用衣袖裹住的手腕捧一下喻池下颌。
喻池臂弯才虚虚圈上,她便松开了,笑嘻嘻道:“抱了。”
力度若有似无,还没感受,便已消逝。他们仿佛拥抱了幻象,然而他的脸红是真的,她的心跳是真的,他人眼里拥抱也是真的。
这个打折的拥抱,像一粒鱼粮丢落鱼塘,掀起一片沸腾的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我错过什么了?”
傅毕凯上厕所姗姗来迟,忙跑进来问。
男科医院小扇子成了白羽扇,宾斌遥指返回座位的一对主角。
“他俩抱了。”
“?”傅毕凯仿佛听不懂那个简单的动词。
男科医院小扇子忽地又变成美人的团扇,宾斌还翘起兰花指,娇嗔一哼,轻搂傅毕凯脖子。
“抱了。”
“……”
傅毕凯猛然推开宾斌,“艹死开。”
戏演到底,宾斌瘪嘴嘤嘤:“好凶哦。”
“……”
他摸着下巴,无意识揪着冒出的胡茬,望着十一点钟方向的祖荷一桌,深深皱眉。
喻池摇着一瓶花露水,绿色瓶身称得耳廓分外嫣红。他先往自己右腿揿了两喷,祖荷毫不见外地说:“给我也来一点。”
喻池照做。
祖荷把左腿叠上去,摇了摇小腿:“还有这边。”
他们平静而默契,亲昵却不过火,的确像可以旁若无人拥抱的人。
傅毕凯哎呦一声,手里多了一根带毛囊的胡子。
宾斌大惊失色,执扇抱拳:“……主任,我敬你是条汉子。”
夏天除去臃肿的衣衫,思维跟着变得轻灵活跃,祖荷摒弃懒觉习惯,几乎每天都能跟喻池同步上学。
一纸通知书除了划出死线,也带来了更从容的心态,祖荷做卷子得心应手。
这天周日傍晚,到校时间就比冬天早。
言洲隔着一组连续打了两个响指,祖荷做着卷子,反射性望过来。
“过来。”言洲还站着,刚放下书包,用口型跟她说。
祖荷握着笔过去,言洲胡乱把书包吊到地板上,走向后门。
“……”祖荷把自动笔摁回去,跟他到经常说话的楼梯口平台。
言洲开门见山:“你要出国了?”
祖荷的惊讶一点也不比他脸上的少:“谁告诉你的?”
言洲说:“你姐姐博客日志,网名就一个红旗的‘旗’,是她吧?”
司裕旗的确发了一篇不算日志的日志,标题《开心》,内容:妹妹下半年过来陪我了[呲牙][耶]。
她人缘好,博客常年荒芜,一更新便炸出不少回复。
有人问:你妹妹,祖?
司裕旗回:不然呢?
那人又问:“哪个大学?”
司裕旗也回了。
白天在家,祖荷回复了这篇日志:姐姐罩我。司裕旗回她一个飞吻表情。
“你竟然有我姐姐的号?”
言洲说:“我这不无聊到处乱点,一不小心就点进去了吗。”
“好吧。”
“所以,真的?你要抛弃我们去米国了?”
祖荷点点头,艰涩地说:“不要用‘抛弃’那么残忍啦。”
言洲一只手忍不住要搭上栏杆,祖荷嗤声:“脏!”
他后知后觉缩回手,拍了拍指腹:“你岂不是不用高考,现在就解放了?”
祖荷再度点头:“我还是要考一下。”
言洲几乎跳起来:“换做是我,现在就不来了,回家吹空调打游戏吃吃喝喝多逍遥,在这受什么苦呢。”
祖荷说:“在这也挺好的,也没多少天啦……”
言洲咂摸一会,稍倾身倾吐秘密般:“喻池也知道了?”
“……”
“我去!你还没告诉他?”
他的反应近乎狂乱,像串点燃的鞭炮四处乱跳。
栏杆花池绿叶繁茂,三角梅四处支棱,祖荷轻轻揪下一片枯叶,一撕为二:“我还答应他一起考去北京。”
言洲伸出一根食指,警告般隔空点她:“你完了,你这回真的完了。”
“我高二下学期就开始准备了,那会跟他不算太熟,就没说;后来申请挺没底,怕出什么变故,他也忙着准备校运会,就一直拖到现在……”祖荷像赶苍蝇般,苦恼地挥了下手,把撕掉的叶子送回花池当花泥,“干脆等考完再说吧。——你能不能帮先帮我保密?”
言洲摊开一只手:“‘封口费’?”
祖荷笑着往上面倒戳自动笔,嗒的一声,笔芯重新出来。
“小炒部任你刷,我家欢迎你,妙姨开发新菜单少不了你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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