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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睢鹭点点头,微微笑了。
    背后有人怂恿,总比真的完全离心好。
    “但是——”睢鹭又开口,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但乐安却了然似的看着他,面容似笑非笑,却没有方才的轻松随意。
    睢鹭微微叹气。
    果然,她什么都明白啊。
    不然昨天也不会那样。
    就算这次是有人误导又怎样?如果龙椅上那位自己不那么想,旁人再怎么怂恿,又有什么用呢?
    一段关系有了裂缝,如果不及时填补,那么裂缝就只会越来越大,而如果乐安坚持让他入仕——那么那位心里的裂缝,恐怕就无论如何也补不上。
    那么,出现更大更多的矛盾,也是迟早的事。
    “放心啦。”
    旁边突然又响起她的声音。
    睢鹭望过去,就看见她双眼亮闪闪的,在冬日的阳光下,几乎要比那黯淡的白日更明亮。
    “以前跟你说过的吧?管他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然后,我还相信一句话——”
    乐安抬起下巴,满脸洋溢着自信和骄傲:
    “天无绝人之路。”
    “无论什么样的困境,总有解决的办法,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
    天无绝人之路,可不是说一条大路会突然平白出现在眼前。
    而是要保持耐心,睁大眼睛,仔细寻找,方有可能于狭窄幽微处寻得一线生机。
    乐安没有急着先做什么。
    她如寻常那样交游,看上去丝毫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每天,会收看一些“侍卫”们于京中各处探来的情报。
    吏部的铨选通知依旧迟迟未来,而日子却赫然已经入了腊月,其他与睢鹭同科的出身的学子们,几乎都已定了前程。
    于是便不知何时起,京中悄悄起了一则流言:
    是说,睢鹭迟迟未获授官,这其中必有猫腻,说不定,便是乐安公主的暗箱操。朝廷明知如此,但碍于乐安公主的面子,没有揭穿,便捏着鼻子给了睢鹭一个状元。
    但,给个名头没什么,真到选人当官了,朝廷自然要慎之又慎,庸碌无德之辈又岂能为国为民?
    于是便卡着他的铨选。
    这是条多么符合大众想象的流言啊,又是如此的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可比出身贫寒、靠外貌傍上公主的小白脸,居然还是个能够一举得中状元的天纵之才——更让人信服地多。
    于是,流言一出,便风靡了大街小巷,坊间市里。
    而这则流言来的没头没脑,乐安的侍卫们查来查去也查不到源头。当然,这不能怪侍卫们能力不济,毕竟,流言本就是这种东西,只要内容够耸人听闻,够引人议论,便极易散播出去,且极难找到源头。
    而找不到源头,想要遏止谣言,便难如登天。
    侍卫们查了几天都毫无头绪,乐安便没让他们继续找,仿佛不知道这则流言般。
    然后几天后,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比初雪磅礴许多,风卷着鹅毛般的雪花,密密匝匝地飘,十米之外便辨不清人影,京城的人们大多躲在屋内避雪,只有官道上、城门口,还羁留着许多到了年底入京述职的外地官员,虽然天气险恶,却也挡不住似箭的归京之心。
    前些天,王内侍来宣旨时说的那个自琼州归来的倒霉蛋孙宁远,便是回京述职的外地官员中归来最早的一批,那时回京的还只有零星几个,大多是路程太远,以防万一,便预备了充足时间回京的僻远之地的官员。
    但如今已入了腊月,再不回来可就赶不上吏部的年终考课了,于是这两日,便有大量的外地官员返京,乐安也收到好几个昔日旧属想要登门拜访的试探。
    然而乐安全拒绝了。
    直到这日。
    一早起来,乐安便将自己裹成了毛团,吃过早饭,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突然对睢鹭道:
    “我们去吏部吧。”
    睢鹭奇怪:“去吏部做什么?”
    乐安骄傲地抬起头,扬起下巴,粲然一笑:
    “去直捣黄龙。”
    第85章 (修改) 已修改,前面一……
    说去就去。
    虽然道路积雪难行, 但好在公主府离官衙不远,乐安和睢鹭乘着马车,一路听着车轮碾碎积雪, 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 终于到了吏部官衙外。
    睢鹭掀开了车帘,乐安凑过去看。
    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看见官衙外拴马处停留着许多马匹车辆, 官衙门口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虽然适逢暴雪,又是年底, 但吏部却仍旧十分热闹。
    这不意外。
    因为此时,正是内外文武百官小考的时候。
    无论京官还是外地官员,一年过去,便须由吏部考核一年来政绩的优劣得失,以定下之后的升迁贬谪,因此每到年末, 都是吏部最忙碌的时候。
    当然, 今年有点不同, 今年的吏部从入秋之后便一直很忙, 忙着秋季的各科科举,忙着科举放榜后的铨选, 然后无缝衔接, 便又到了年底的考课。
    当然, 这么忙的吏部, 漏掉些许小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车夫将马车停到官衙外那一众车马中。
    “我就不下去了。”
    乐安抱着暖炉,全身从头到脚包裹地严严实实,几乎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此时则又理直气壮地对睢鹭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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