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真的觉得没必要,没有任何别的原因。”
从考中状元之后,睢鹭几乎每日都会赴各种各样的宴会。
见各种各样的人,一下过量补足了之前十几年缺失的部分,更是对京城形形色色的人和势力,有了比之前清楚地多的认知。
正如乐安所说那样,这些宴会对他是十分有裨益的,那些结识的人,无论是好是坏,都会让他在走今后的路时,更明白自己在走怎样的一条路,而能与他同道又或挡路的,又是怎么样的一些人。
但是,已经足够了。
“见多了,其实都是一样的。”
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是人,人都有各种欲望,其实跟他曾经混迹江湖,与贩夫走卒为伍时,见到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宴会上的那些人穿着更鲜亮的衣裳,说着更文雅的辞令,自以为与众不同而已。
“如果我觉得还不够,那么就算内心厌烦,我仍旧回去,但现在,我知道,我见的已经足够了,所以不必再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
睢鹭笑着对乐安道。
然后便又若无其事般继续给乐安整理穿衣。
等到终于,把乐安这一身“简单”的常服穿好,睢鹭满意地点点头,又眉眼潋滟,笑眯眯看着乐安道:“当然,我也的确不算喜欢那些东西。譬如此刻,我宁愿这样为你更衣,也不想去参加那些无趣无聊的宴会。”
乐安微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
其实不用睢鹭多说,乐安也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那同样也是她的想法。
乐安固然鼓励睢鹭去参加各种宴会,去结交更多人,但那是因为原本的睢鹭对京城、对官场、对这个国家的上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
若他只想做她的驸马,当个富贵闲人,这自然没什么,不了解就不了解了。
但他要走仕途,要在这个环境、与这些人打交道,那么,对周围一无所知的他,势必做什么都磕磕绊绊,所以适当的宴会、与人结交都是必须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乐安就希望看到他整天沉迷宴会,时间被无休止的宴会占用。
因为那些东西,大概了解就好,他当然不必跟每个人都交心,更不必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那根本不现实,也没必要。
但虽然是这样想,乐安却没有主动提醒睢鹭。
就算知道他在宴会上有多么受欢迎,就算知道有无数人盯着他,想要向他投怀送抱。
也从未说过。
因为不管其他,赴宴交游,对现阶段的他是有必要的。
至于他会不会因此而犯错,对她和他的婚姻造成什么伤害。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不会将两件事混为一谈,更不会因此便干涉他。
况且,无论如何,这些终究要他自己去悟。
少年人大多都喜欢玩乐,更何况如今睢鹭这个情况,无论什么宴会,他一去,定然是众星捧月的主角,无论什么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许多一朝得势又比他大许多的人,都容易被这样的待遇冲昏头脑,飘飘然沉溺其中,更何况是睢鹭这样的少年人。
幸运的是,他悟地比她想象的,还快得多。
第81章 迟迟未到的铨选
不用去赴宴, 又是难得的初雪天气,自然要好好放松一番。
被弄地再无睡意的乐安也早早地起了床,没等用早饭, 两人就慢悠悠地手牵手, 满府乱逛看雪景。
雪霁初晴,公主府雪压梅枝,冰挂玉树, 入目望去一片雪白,虽然寒冷冻人, 却也分外美丽。
两人还遇到雪后撒欢的府中下人的孩子们。
“公主!”
“先生!”
一见到乐安和睢鹭,孩子们便七嘴八舌嗓门嘹亮地喊了起来。
虽然从临近考试后睢鹭便没有再教授这些孩子们了,但见到睢鹭,孩子们还是照旧唤他先生,之前因为睢鹭停止教他们,还有许多孩子舍不得, 总是问他什么时候能继续教他们。
为此, 乐安还曾经打趣过睢鹭——“你这个先生做地挺不赖嘛, 要不然不做官, 专心教书育人,说不定也不错?”
当然, 乐安和睢鹭也都知道这只是打趣。
不是教书育人不好, 而是既然睢鹭选择了仕途这条路, 自然要坚持走下去, 而不是三心二意。
而此时,时隔许久,又是考中状元后重新见到睢鹭,孩子们对睢鹭的好奇已经超过了乐安, 一个个都围着他问:
“先生先生,你要做大官了吗?”
“先生先生,我娘说你考上了状元,是最厉害的,那是不是就能做最厉害的官了?”
“先生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做官啊?”
……
睢鹭只好跟他们一个个解释。
“……自然不是,读书好不代表就能做好官,所以哪怕是状元,也要从小官做起。至于能不能做最厉害的官,就要看是否努力了,学海无涯,不是科举考中后就可以放松的,如果不努力,状元也可能一直做小官哦。”
“……等吏部铨选过后就可以做官了。”
……
跟孩子们聊过,又打雪仗堆雪人地玩闹了一番,两人才离开那个院落,孩子们的笑闹声逐渐远去,而没有了孩子们的环绕,周遭似乎瞬间又冷了下来,乐安低着头,看着两人踩下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鲜明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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