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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与公主更近的缘故,冬梅姑姑说的事,又比那几位大人们所说的更早些,是在她未执掌皇权前,是在她还只是一位未出阁的公主时。
    有几分可信不知,毕竟在冬梅姑姑眼中,公主的一切都是好的,天下男儿都合该心慕公主,甚至超过了与五姓世家的诱惑。
    可,能让冬梅姑姑如此坚定地笃信,就算有几分失真,大抵也差不离吧。
    更何况,真不真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有多少爱慕者,曾经是怎样风华绝代,名动天下,又与此时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不是因为那些,才选择她。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在乎的从不是旁人以为的那些。
    但虽然如此……
    冬梅姑姑和那几位大人的目的,似乎达到了。
    睢鹭忽然一笑。
    “嗯,笑什么?”冬梅姑姑正说到当年某冒失后生当众向乐安示爱的往事,见睢鹭一笑,以为他不信,顿时警觉地问道。
    睢鹭没看冬梅姑姑,只是忽然起身,道:
    “公主醒了。”
    *
    乐安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书本上陈年的墨香盈满鼻尖,她一动,书本便“啪”地一声坠地,午后绮丽灿烂的光线直直刺入她眼中,刺地她下意识便想又闭上眼。
    然而下一刻,那些刺目的光线便全不见了。
    同时,一股酽酽的酒味儿传来。
    眼皮又颤颤地张开,便看见长身玉立的少年背对着西移的日光,投下的长长的影将她整个包裹住,而那浓酽的酒味儿,也是从他身上传出。
    于是记忆逐渐回笼。
    “回来了。”
    她笑笑,发髻因为睡觉而散开了,脸颊还带着书本压出的微红的印记,说话甚至还带着鼻音,看着便浑然没有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于是少年上前一步。
    酒味儿便也更浓了。
    她看着他,头脑还有些不清楚,又或者是被酒味儿熏着,她皱皱鼻子,又道:
    “怎么了?”
    总觉得,他好似有些不太一样。
    少年却仍旧没有回答她,只更上前一步。
    “公主,”他终于开口。
    “嗯?”乐安歪头看他。
    他便朝她粲然一笑。
    “我迫不及待,想与您早日成婚了。”
    *
    那场雨后,春日便仿佛随着开尽的荼蘼一起谢了,蝉声渐起,炎夏渐至,而乐安公主府,也空前地忙碌起来。
    “快快快,手脚麻利点儿,别想着偷懒!”
    冬梅姑姑也没空给乐安绣个帕子什么的了,更没空出门跟老姐妹们闲磕牙听八卦,整天就待在府里,盯着下人侍女们干活,看着都比平日更神气,而公主府,也随之一日日愈发喜庆和焕新起来。
    经过了皇帝赐旨和乐安直接闭门拒客的事,谁也不会再对这桩婚事再生质疑,一切,便似乎只等吉日一到。
    作为准新郎官,睢鹭的生活却并未发生太多变化,每日上午去弘文馆看书,中午回公主府,下午抽出一个半时辰教府上的孩子们,余下时间仍旧是看书。
    有时是自己看,有时乐安也会在书房,和他一起看,不过相比睢鹭如饥似渴般地读书速度,乐安就随意许多,甚至有时待在书房也并不看书。
    两人偶尔闲聊几句,但交流仍旧不多。
    如那日那般的直白孟浪之语,更是再不曾有过了,仿佛那日的急切,不过是少年一时冲动。
    而少年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交游。
    许是看到了皇帝对这个名声不大好的“小驸马”的种种嘉奖,又许是日久见人心,睢鹭在弘文馆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几乎再没有人当面给他白眼冷脸,一眼望去人人热情可亲。
    原先便巴结奉承他的不提,那些曾坚持鄙夷他的,也渐渐转变了态度。
    不过,与睢鹭关系最突飞猛进的,却是以聂谨礼等人为代表的一众人。
    那日之后,聂谨礼等又与睢鹭相约了几次,而每一次,都会为睢鹭介绍更多的人认识。
    这些人官品未必都如聂谨礼一般高,但却毫无例外的,都是曾经与乐安相交瓜葛甚深之人,更是如今朝堂上的实权之人。
    他甚至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由乐安一手提拔的宰相汤明钧。
    因为这,甚至还引起一些弘文馆学子的嫉妒,背地里又说起他的小话,说他不是世家,却胜似世家,想必日后在那些大人的提携下,必定是升迁无碍,前途无量。
    睢鹭偶然听到,也只笑笑。
    他自然不可能因为旁人的一二闲言,便影响着自己正常的人际交游。
    尤其是聂谨礼那几人。
    明明都是日理万机的朝廷要员,却还能耐着性子,跟睢鹭这个甚至还算不得入仕的晚辈以平辈相交,除与他聊一些朝堂政事、为官之道外,还常常会考校他学问,解答他读书时的疑惑,而他们这些在朝堂实权位置浸淫已久的官员们的见解,又比弘文馆学士们这种专研学问的,更切实和具体,每每都让睢鹭受益匪浅。
    他们没有保留,毫不藏私地教导睢鹭。
    除去柳文略醉酒时扬言的那些旖旎情思不说,这几人实在当得上睢鹭的良师益友。
    所以,无论旁人说什么,睢鹭也没有因此而断了与聂谨礼等人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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