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沫当真是奔着让易凌沉大出血来的,也不管吃不吃得下,点了一大堆,易凌沉一面无奈的笑,一面由着她去,江沫看差不多了,又问道:“白小姐想喝什么饮料?”
白以微有些拘谨,“我都可以的。”
易凌沉把菜单放到她面前,“想喝什么尽管点,客气什么。”
白以微拒绝不得,随便点了份蔬果汁,易凌沉道:“我跟她一样。”
“等等。”江沫问起一边的服务员,“这蔬果汁里面是不是有胡萝卜?”
“是的,蔬果汁都是用新鲜蔬果现榨的。”
易凌沉愣了愣,江沫嗔道:“你是忘了自己对胡萝卜过敏?要是喝了这杯东西,估计可以直接进医院了。”
白以微一下子慌乱起来,“对不起易总,我,我不知道……”
“我也没跟你说过。”易凌沉不在意,“其实也没什么,最多就是起点疹子。”
然而这话完全没有安慰到她。
陆景心情复杂难辨,江沫跟易凌沉多年对彼此的了解,根本不是别人一朝一夕能比得上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江沫说了句:“一杯白水,一定要用干净的玻璃杯。”
白水当然是为他点的,他不喜欢饮料,也不喜欢酒水,但应酬时总要逼着自己喝下去。
陆景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酸又麻,他转过头,看到江沫对他微微一笑,不知怎么,方才那些郁气都消失了大半。
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大多时候都是江沫在跟易凌沉说话,陆景吃得很少,而白以微则低着头安静如鸡。
直到秋蟹上了,江沫看了眼易凌沉,后者只好认命地低头拆蟹,小心把蟹肉挑出来放一边盘子里,又细致地把蟹黄剃干净。
江沫喜欢吃蟹,但不吃蟹黄,又懒得剥蟹,易凌沉本来就是来给她赔罪的,挑了一碟蟹肉就放到她面前,讨好笑道:“姑奶奶可消气了?”
“马马虎虎吧。”
易凌沉不由抱怨:“这么多年口味还是那么刁,没我在,你想吃蟹的时候可怎么办?”
江沫尝了一口,眯着眼睛理所当然,“那就不吃了呗。”
白以微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像是个背景板,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她偷偷瞥了眼那位江小姐,真是个精致的美人,优雅、高贵,连撒娇任性都那么可爱,和易凌沉又是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感情……
本来易凌沉在身边,还能多少给她点安慰的,可现在他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到了江小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白以微咬住嘴唇,有点委屈。
她就说嘛,说什么追求她,根本就是闹着玩的,他们也根本不是一路人。
江沫注意到白以微的脸色,无声勾了勾唇。说实话,小白花女主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谁让男主是任务目标呢,她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一顿饭结束,白以微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种压抑的氛围她受够了,易凌沉要送她,也被白以微拒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不劳烦易总,易总去送江小姐好了。”
出口的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
易凌沉失笑:“她有阿景送,我多此一举干嘛。”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白以微一言不发,易凌沉赶忙解释,“沫沫就像是我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对她要是有那方面意思我们就早在一起了,也就是我家老头子特别喜欢她,硬要把我们凑一对……”
白以微嘟哝些什么,江沫没仔细听,她只是在原地僵了片刻,又重新摆起笑脸走上去:“凌沉哥,别忘了下个月陪我去看巡演,你要是再敢放我鸽子,哼哼……”
“得令!”易凌沉立正敬礼,“小公主,我放谁鸽子也不放你鸽子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
江沫见好就收,跟两人道了别,坐进陆景的车内。
回去的路上江沫一直很安静,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路灯,橙黄的光芒落在她脸上,有种别样的落寞。
陆景总是不由自主看向她,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你在故意针对白小姐。”
“有吗?”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凌沉。”
江沫苦笑了一下,“是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可偏偏,他就是个瞎子。”
“被哥哥看穿了呢。”江沫眼里水光弥漫,既无奈又苦涩:“哥,我是不是很坏啊?明知道他不喜欢我,我就该放手,不再纠缠的,可看到白小姐和他亲密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
“江沫。”陆景叹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错。”
江沫别过头,拿后脑勺对着他。透过车窗玻璃,陆景看得到她的眼泪在一颗颗往下掉,却死死咬紧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陆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好像心脏也被泡在了她的一汪眼泪里,闷闷的,涨涨的难受。
一路无言,回到江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沫回房洗漱,陆景也回了自己房间,可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江沫穿了一身粉色的兔子睡衣,柔软的黑发披散,笑着端起托盘:“刚刚看哥哥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来点?”
托盘上放着一碗面,上面还有个金黄酥脆的煎蛋。
“你做的?”这么晚了,张嫂都睡了。
江沫笑道:“给点面子,尝尝呗。”
陆景接过托盘去了餐厅。
面的味道比想象中的好,吃别人做的东西,也没有意想中的困难。
江沫的下巴枕在手背上,一双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满脸期待:“好吃吗?”
陆景点头,江沫开心地拍手,帽子上两只兔耳朵跟着抖了抖。
陆景勾起唇,默了默说:“江沫,喜欢凌沉会很累的。”
本来还兴奋的小兔子忽然就蔫了,陆景又有些后悔说这话。
“哥,我知道。”江沫扯了扯嘴角,“喜欢一个人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忘掉一个人,却要用很长很长时间……”
她垂着头无奈:“哥哥,总要给我点时间,慢慢忘了他。”
陆景动了动手指,伸出手揉揉她帽子上的兔耳朵,他想,这时候心里异样的感觉,大约是心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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