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也截下了三封从秦怀月府上分别发往河北道,和江南诸道的密信。
密信内容是告知陛下行军进程,以及河北军和江南的兵力要在何时何地接应魏王殿下。
陇西只有八千军马,岐州兵力不强,同行还有秦氏援军,圣人手中除了护军还有点用,关中诸道那点兵力和他刚刚从江南收拢的兵力根本不够看。
如此一来,哪怕云庭和赵喆不愿合作,魏王也占据全部优势。
可现在,魏王最大的援军,被破译了密信的尹叙截了,为了稳住援军,不让他们生疑,尹叙没有让他们返回,而是临时改了道,延长了他们的行程。
乾盛帝听尹叙娓娓道来,脸上渐渐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朕还在奇道,秦家起先不舍得送人来长安,却在这个当口将秦怀月送来。原来,这秦怀月才是为你们打掩护,送密信的人。”
当乾盛帝开口说话的瞬间,那股帝王霸气又回来了,他甚至随手挡开了赵喆横在面前的刀。
等等!
赵王:!?
魏王:?!?
尹叙:!?!?!?!?
乾盛帝负着手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略过那被当靶子使了还不自知,以为自己即将主掌大权的废球赵王,最后落在魏王身上。
他勾唇一笑:“朕等魏王站出来说这句话,等了很久,也等的很苦啊。”说话间,他已重新抽出一把长刀:“赵喆,云庭,朕与你们的事容后再谈,眼下乱臣贼子在前,先行擒拿!”
当尹叙出现,魏王发出信号却不见回应时,他已觉不对劲。
此刻,随着乾盛帝一声令下,原本还与他对峙的陇西军瞬间进入备战状态,魏王就知道,自己终究是棋差一招,心急了。
若有援军,他就算是跟陇西军硬抗,也能从乾盛帝那里逼出一份罪己诏来。
可现在援军被尹叙忽悠改道了,圣人的护军军力加上八千陇西军,被团团围住的成了他自己……
“拿下他们!”
乾盛帝一声令下,大局便定。
周围似乎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还有人朝自己走来,激动不已的说着什么,可尹叙好像已经听不到了。
他脑子里嗡嗡的,全都是圣人和陇西之间态度的转变。
怎么会……
难道……
就这样,尹叙眼看着云庭和赵喆三下五除二收拾了残局,又和护军一道将此次支援的河北军、江南援军以及赵王的人一一扣押送入岐州,自己也如踏浮云般随驾入城。
关押反贼,重提旧案待审,当一切凌乱局面过去,一众中心人物重聚一堂时,已经是深夜。
圣人眼下最关心的是尹叙拿到的证据,不止是他,云庭和赵喆也对那密信很是好奇。
尹叙心思一分为二,强打起精神道出原委——
原来,他在查到朱冬芃这条线后,的确想过朱昌杰背后的势力就是赵王。
他甚至献上了自己的女儿,朱冬芃怀了赵王的孩子,一旦赵王事成,朱冬芃不是皇后也必是高位分,朱冬芃就等于朱家和赵王之间的契约。
但关键就在于尹叙自江南找到的那封密信。
仔细想想,若朱昌杰是和江南诸道勾结的人,为了互通消息,他们定会有一种联络方式。
密信是在长史书房的密室中找到,周边除了书和公文再无其他。
尹叙便怀疑,书房中有解密的线索,亦拿到了属下誊抄来的书目。
论理,想要从众多书目中精准找出线索这很难,在有限的时间内,尹叙只能凭推测先行排出。
数字密信多半时候是根据数字在某部文作中找到相对应的文字组成文句。
又因信件用此不一,那么作为解密依据的文典,理当用词广泛,与此同时,相互联系的双方应当同时拥有。
那长史的书房中除了公文便是书籍,再就是手抄的一些文集。
书籍有官营和私营两种,由官营印刷售卖的书籍比较统一,而由个人手抄的诗集文集,因非统一印刷,若同时出现在不相干的两个人的书房中,那这两人必定相识。
在手下抄录的名录中,尹叙意外的发现,里面有一册诗集,是个人手抄。
好巧不巧的,秦怀月自来到长安后,便以诗才著称,连邀他入府,那间闲室的书案上摆在最前的都是一册诗集。
谒铁部在东北部,恰是河北道的地盘。
尹叙曾以为,谒铁部这么凑巧在这时候提出了和亲请求,是因为陛下要对陇西下手,需要一个名头来刺激他们了。
但如果不是陛下呢?
如果有人盯准了长安城的情形,认定陛下此刻已经与陇西势同水火,就缺一个发难机会,然后传信至河北道,促使谒铁部来了这么一茬,自认为在圣人瞌睡时递了枕头,那又该如何论道?
时间紧迫,尹叙一面让江南的人试着将有古怪的文集都送至长安,一面带了点赌性的去探秦怀月,但其实,当他拿到那本诗集开始,便已经断定这就是线索。
通常来讲,文人喜好各有不同,诗词类别亦多不胜数。
这种亲手摘抄的诗集,目的在于归拢自己喜欢的诗词,便于集中细读。
可这本诗集,风格内容包罗万象,诗人出生年份横跨古今近百年,甚至在页脚标注了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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