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芸下颌微抬,隐含教导:“尹师兄向来奉行君子之道,最是守礼。你若是真的爱慕尹师兄,理当恪守礼教仪态,将爱慕的心思放在对的方式上,而不是像这样,折尽了女儿家的清名。”
两位娘子显然不止,在她们暂离相府的这个把时辰,面前的少女干了多大一件事儿。
而她们所谓的最是守礼的尹师兄,把她按在门上亲的时候,可不怎么礼貌呐。
两人是打定主意不会让云珏遂愿,转身就要结束这场不必要的私下谈话,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云珏的挽留声:“两位师姐拒绝我,难道是因为你们也想做转为尹师兄跟进记录的文书官吗?”
二人一愣,看了彼此一眼。
老实说,尹叙绝对算得上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贵族公子。
最为难得的是,无论样貌,家世,才情还是能力,他都有骄傲的本钱,却始终守着一份让人觉得安心的低调内敛,与那些好大喜功张扬霸道的世家子截然不同。
若能嫁给这样的君子,后宅绝不会乌糟混乱,亦会得其爱重,前程更是光辉。
女儿家所看重的,一门婚事里该考量的,尹家三郎的条件几乎都占满了。
不过,无论谢清芸还是阮茗姝,也都是后台强大稳健的名门贵女,自有人为她们相看最合适的人选。
老实说,若要她们放下身段丢掉头脑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来争抢尹叙,抢得头破血流,那不至于,但若有机会和这样的男人接近相处,何乐而不为?
傻子才会拒绝。
阮茗姝多少有点小心思,便不大理直气壮。
谢清芸看着云珏,忽然说:“这不是想不想的事,而是配不配的事。”
很好。
云珏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缓缓走向两人:“这么说,谢师姐是觉得,你比我更配与尹叙站在一起吗?”
谢清芸眯了眯眼,一眼看出云珏身上隐约的变化。
她一点也不吃惊。
就说嘛,这世上哪有真正单纯良善之辈,她的坏主意都藏在骨子里,偏还做出一副天真模样。
别说云珏此刻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就算她真的露出歹毒心肠算计争斗,谢清芸也不意外。
谢清芸已经不想和她浪费时间,“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珏俨然换了一副面孔,哪里还有刚才有商有量的样子:“方才,我是打算同两位师姐有商有量的谈成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师姐们不大想商量,那行,我就换个方式。”
云珏行至二人面前,她个头本就不矮,站姿一向笔挺精神,此刻一对二也毫不输气势。
“我正式告知二位,尹叙的文书官,我当定了,且只有我能当。”
大言不惭!
阮茗姝摇头:“云珏,我以前只是当你不要脸,没想到你现在都会白日做梦了?”
云珏摇摇头,好心解释:“方才谢师姐亲口所言,你们无权干啥我喜欢尹叙,同样不能替尹叙做主,那若是尹叙也愿意选我,你们难道不该履行自己的话,尊重并且理解吗?”
此话一出,不止是谢、阮二人,就连暗中观察的男人都变了脸色。
这小混账,不是告诉她暂时要保密吗!?
跟这儿胡说什么呢!
阮、谢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痴心妄想的疯子。
阮茗姝:“云珏,你是不是想尹叙想疯了?”
云珏下颌微扬,眼神藏锋,陡然溢出一股娇蛮之气:“不信吗?那你们大可以去问问尹叙的意思?他早已选定了我,不过是怕有些心怀期待的人不愿接受现实,最后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这才让我来转告你们。”
“你……”阮茗姝气结,手都痒了,恨不得扇她。
谢清芸却飞快按住她,没让她轻举妄动。
自己的亲姑母是历经后宫争斗的皇太后,谢清芸耳濡目染,又怎会看不出云珏此刻的刻意之举?
她冷冷看着云珏:“你到底耍得什么花招?”
云珏微微挑眉,竟没想到谢清芸反应这么快,这么上道。
一旁,阮茗姝悟了。
不愧是谢姐姐,一眼就看出她的阴谋诡计!
云珏这话,随意分享一下便可猜出几种心机。
其一,为了得到心仪的郎君,便先向竞争对手表现出与对方的亲近之态,甚至宣告主权打消其他人的想法,待到其他人放弃另寻目标时,她又去跟尹叙说,瞧,她们早已不打算选你,届时尹叙便顺势选了她。
但这种法子赌性太大,保不齐竞争对手会执着求证,一旦如此,她的谎话便不攻自破。
那么就剩第二种——
她强迫了尹叙!
定是她耍了什么花招,让尹叙不得不答应她。
云珏轻轻笑起来,媚态横生,像极了话本里那种为了得到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不择手段的女子。
“两位师姐这话问的,叫人怎么回答呀。”
云珏作双手环抱的姿势,手臂做作的挤了一下胸:“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一个男子妥协于一个女子?”
阮茗姝和谢清芸当场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齐齐向后踉跄一步,不敢相信。
尤其是谢清芸,她听多了后宫女人邀宠的设计,也见惯了那些为了嫁入高门的卑贱女子惯用的招数。
无非是自毁清白,让对方吃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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