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三勤还颇为佩服郎君不注重装扮的清高朴素,后来他才清楚地认识到一个现实。
郎君这身量,腰是腰腿是腿,瞧着修长清秀,可一脱衣裳,从上到下肌理间清晰又充满力量的线条简直充满诱惑。
这里不得不提一桩陈年艳闻。
其实,郎君以前也是招侍女伺候入浴的。
只因某日,他醉酒沐浴时,竟清楚听到一贯伺候他的侍女发出了一声“咕”的吞咽声。
转头看去,那侍女脸颊涨红,双目冒绿光,手里捏着的澡巾倏地掉在地上,本要为他擦身的手,转而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结果,人被毫无悬念的丢了出来。
从那以后,就是三勤亲自伺候郎君入浴了。
作为郎君的近身随侍,三勤当然知道他今日要与那位轰动国子监的云娘子夜游。
可是……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三勤频繁往返衣柜和郎君跟前,几乎把他所有的衣裳都翻了一遍过目,最终定下一套鸭卵青的圆领袍,是个相当清浅素雅的颜色。
就在三勤以为结束了时,尹叙沉吟片刻,忽道:“配饰也都拿来瞧瞧……”
正在叠满床衣裳的三勤双膝一软,险些跪在脚踏上……
“郎君还真是在意今日的约会,若叫云娘子晓得,定会欣喜非常。”
三勤无意的一句,让尹叙愣住,也终于从反常中清醒过来。
与其说他看重此次的夜游,不若说此次夜游,无疑会让他二人的关系再次递进。
如果按照以往的作风,他会欣然接受这种递进背后的意义,但又不会因为这层递进就着急的定下一切。
一时的情绪,或喜或怒,或悸动或欢喜,来的猛烈,却也容易蒙蔽双眼,让人自动忽略很多未来会遇到的问题。
他习惯慢慢来,事一步一步安排,人一点一点了解。
然而,或许是她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风风火火闯入,把他的原则搅得稀巴烂,或许是还有一个冯生杵在那里,激得他早早放了话。
他忽然不想慢慢来了。
其实,她何其机敏,他态度上的变化和妥协,她未必不知。
或许她早已在等着他说出什么,就在今夜。
书卷早已丢到一边,尹叙窝在座中,难得没有凹着那份板正姿态,闲适的伸了个懒腰。
男人转眼看向窗外春色,轻轻笑出声来。
那便应了吧。
既然要与她一起,偶尔学学她的直截了当,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
距离赴约还有一个时辰时,尹叙已让三勤准备马车。
她初来长安,怕是什么都没见过,他打算提前过去安排好,让她玩个痛快。
至于出钱什么的,跟他出门,岂会让她掏钱袋子,那他成什么了?
然而,刚刚吩咐好,尹相爷忽然回府了,就那么巧的听到了尹叙的吩咐。
“你今夜要出门?”人从外走进来,尹叙连忙起身作拜:“父亲。”
尹相爷伸手虚压一下:“坐吧,我有事跟你谈。”
尹叙看了一眼三勤,道:“你先去准备。”
三勤正欲告退,却被尹相拦住:“站住。”
尹叙眼神一动,只听父亲道:“今日你哪儿都不能去,尤其不能去见那个云珏。”
三勤一怔,立马知道接下来的话题自己可能不便多听,道了句“小人在外守着”便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好门。
尹叙不解,甚至生奇:“父亲往日公务繁忙,深夜也难见归影,今日回来,难道是特地来与儿说这番话?”
尹相表情冷淡的看向他:“不错。”
“为何?”
尹相:“我便是来告诉你为何。”
在父亲开口以前,尹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国子监和今日外头流传的霍府的事。
不错,云珏虽胆大了些,但其实她的胆大都有限度,并非无法无天。
更重要的事,她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有了大概思路,尹叙飞快打起腹稿准备为云珏解释。
然而,尹相第一句话就让尹叙原地僵住。
“你以为,圣人在这个节骨眼招各州贵族子女来长安,是为了什么?”
“你又以为,为何其他州有推脱,圣人都睁只眼闭只眼了,陇西云赵两家却丝毫不敢懈怠的把人送到了长安?”
尹相看了一眼尹叙,轻轻叹气,“这件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但从你在国子监做了那些事后,竟与这个云珏扯上了关系,为父便不得不与你说清楚!”
这件事情,首先要提的便是平介之战。
当时先帝刚刚驾崩,大皇子李勋匆忙登基后,毅然决然御驾亲征,结果在介州身受重伤。
十万火急之下,是云庭及时传信给赵喆,由赵喆领军突击横渡黄河,赶在了二皇子李瑚和云庭的军队之前救出了李勋。
而后,二皇子李瑚与云庭的兵马顺利抵达曲州,就在他们打算和已至介州的赵喆兵马联合夹击叛军时,自介州传来了战乱平定的喜报。
陇西节度使赵喆护驾有功,已救出新君,歼灭叛军。
可惜,大皇子李勋伤重不治,连国号都尚未商议出来便驾崩,万般悲痛之下,二皇子李瑚在太后的支持下登基为帝,也就是如今的乾盛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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