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的神情,对班级里学生不以为意的架势,都让谷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老师眼中的工具人而已。
班长不是择优而选,只是看谁更容易接受蹉磨。
回到家中,学校里积压的所有难过情绪,也只能独自一人品尝。
为了不让工作回来被嫌劳累的父母担心,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一晚时,顺带告诉自己的父母,妈,我今天晚上不想吃饭了。
只想静静。
到时候收敛好所有难过的情绪,明天依旧是新的一天,可以好好上学,好好思考将来。
可谷莹收获的却是,饭都不吃,你想上天?你知道爸爸和妈妈在外面工作这么久回来已经很累了吗?给你做了饭还不吃,你什么意思?
谷莹:我就是有点难受。
放软了的声音没有得来安慰,也没有得来同情。
有的只是,吃饭你都难受了,那你还呼吸干什么?
来自父母工作的压力给孩子造成了更大压力。
来自学校老师的漠视眼神,以及一大清早的上学,却被昨天被谷莹救下来的那个傻子拦住,傻呆呆的被他骗到了巷子里。
之后被那几个同学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好不容易在第一节 课过半时,撑着痛苦不堪的身体赶到了教室,得到的只有语文老师的嫌弃,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脏死了,还不赶紧去厕所收拾一下。
放学以后那些人又拦住了她。
噗,我还以为好学生就一定会得到老师的青睐呢,现在不还是像个野狗一样跟个小畜生似的。
傻子,你不是说我们打你很疼吗?你嫌疼,你去打别人不就会疼了,我看她就行。
你去打她,我们就不打你怎么样?
傻同学愣了愣,直到过了一会后,他径直走向了谷莹。
无法想象,谷莹的内心究竟产生了怎样的想法。
这样肮脏的世界,她真的能继续活下去吗?
拐着腿走回家里,母亲看不见她的伤势,只告诉她,你奶又把她的私房钱都给你小叔了,不就是因为你小叔给她生了个孙子吗?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你要是个男孩子多好。
谷莹爸爸在旁边说道,男孩女孩都一样,不都养大了吗?
是啊,男孩女孩都一样,不都养大了吗?
只要活着就行。
谷莹这样告诉自己,不管经历什么都会有渡过去的一天,只要活着就行。
可是真的只要活着就行吗?
凭什么自己救的人要反过来殴打自己?
凭什么老师可以选择性眼瞎,看不到她身上被别人打出来的伤痕,只觉得是她自己太脏?
凭什么母亲就能理所当然的觉得奶奶的东西给小叔就是错误。
那是奶奶的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凭什么父亲也能理所当然的说着男孩女孩都一样如果真的一样,为什么他会在她说出,学校里有人欺负我。以后
变成了,你要是个男娃,你看那些人敢欺负你吗?
凭什么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的问题,理所当然的把错误都归结在别人的身上?
谷莹想不明白。
直到后来,那个傻子再一次打她的时候说了一句,谁让你那个时候救我的。
谁让她那个时候救他的。
没有人让她去救。
可谷莹却觉得好笑。
这个傻子当初不就是在喊救救他吗?
不然她为什么会冲动呢?好几个男同学每个都比她高,她一个女孩子应该视而不见才对。
应该。
是不是应该想一下,帮助别人很有可能给自己添麻烦?
救助别人,也得先看看对方值不值得救?
拉一把人的同时,是不是要先想到自己有可能也被拖进地狱?
可是这和我们从小以来所教导的歌颂人性的高尚,是完全相反的东西吧?
要报警吗?
谷莹当然行动过,只是她得到的是,这都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我们也不好处理,就算按着他们的头给你道歉了,那
就算是她,也知道成年人那犹豫之后的话语代表什么意思。
就算现在有用,之后不还是很有可能再次被按着殴打吗?搞不好程度还会加深。
一群连尝试都没有试过的人,就这样定义下了谷莹的人生。
谷莹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
人活着的唯一意义,可能就是被同化成非人之物。
戚叶的记忆到此为止。
她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个还在殴打自己的傻同学和手腕。
明亮的双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冰冷的就像是冬季被太阳照射的冰面。
自认为人有一丝温暖,事实上却是连阳光都无法融化的寒川。
傻同学愣住了。
没有人想过戚叶会站起来,因为一直以往都是谷莹被人打到蜷缩着身体从来没有过反抗。
为什么不反抗?因为反抗只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