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原只是想要悄悄看一眼就走,他知道苏锦沅今日大婚,可想必是不欢迎苏家的人的,他只想着看一眼就走,可谁知道居然离开的时候会被汪茵瞧见。
“我这就走。”
“走什么走,话还没说完呢!”
苏衡刚准备翻过去,谁知道汪茵却是快步跑过来,朝上一跳就抓住了他的衣摆,拉着朝下用力一扯,苏衡本就没抓住墙头,被扯的脑袋朝后一仰就倒着摔了下来。
“啊!”
红豆吓得尖叫出声,汪茵满脑子的醉意也吓跑了个干净。
好在苏衡手脚利落,落下来时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树桠,缓了缓下落的冲劲才栽在地上。
“砰”的一声,苏衡落地的声响吓得汪茵脑子都麻了,等反应过来她就白着脸上前:“苏衡,苏衡你没事吧?”
可千万别摔死了,她可赔不起。
苏衡后背撞在了地上的石子上,衣裳被划破了些,钻心刺骨的疼,可瞧着汪茵吓得脸苍白,他借力站起来后说道:
“没事,不过你这莽莽撞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背上疼的厉害,有些真心实意的道,
“咱们虽说退了婚,可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你这么拉扯我,我要脑袋先着地,赶明儿你就得来吃我的席面了。”
汪茵:“……”
如此能言善道,直戳人心,不愧是牙尖嘴利苏谏郎。
“看来你没事。”
汪茵见人没事之后,心神一松,这才理直气壮起来:“我这是不小心,不过你还说我,我还没说你呢!”
“你什么毛病,那王府大门在外头你不走,鬼鬼祟祟的来翻墙,这半夜的也就是我看见了,要是旁人看到了,指不定还把你当了贼。”
“要是乱箭射死了,那我赶明儿就真的去吃你的席了,我肯定记得多给你烧两吊纸钱。”
苏衡闻言默了默,论斗嘴,汪茵向来没输过人。
两人退婚已经快有两年,当初的争执、气愤早已经散了大半,他们彼此清楚其实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
不过是各有立场,各有坚持罢了。
苏衡后来没有再去找过汪茵,汪茵也没有吃回头草的打算。
外间瞧着苏家和汪家绝了交,可实际上两人偶尔碰见时却也会点点头,说上两句话,倒也没有像是外头以为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
现如今,倒有些像是寻常朋友。
汪茵拍了拍手上尘土,瞅了眼苏衡微眯着眼:“我说你这大半夜过来,是想看阿沅的?”
苏衡没说话,算是默认。
汪茵说道:“你想看阿沅光明正大的来就是了,那谢家大门又没关上,你是她亲堂哥,外头的人还能不让你进来?”
“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可不像是你往常嘴里君子所为。”
苏衡闻言抿抿唇:“本也不是什么君子。”
他自嘲了一句,才说道,
我只是想看一眼,知道她幸福就好,她未必想见我。”
汪茵见他神情落寞忍不住皱眉,像是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忍不住说道:“你不用多想,阿沅没怪过你,况且阿洛那事跟你无关,你母亲也……”
新帝登基之后,苏锦沅曾经见过苏衡一次,跟他提及当年苏锦乐走失一事。
她未曾亲自去问苏万全和余氏,而只是将她知道的事情告知了苏衡,让苏衡去问。
后来也不知道苏衡是怎么做的,余氏交代了个干净,说当年苏锦乐走失的确是她一手所为,而原因跟苏锦沅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余氏贪婪,苏万全又没什么本事,她嫁进苏家之后,带着儿女夫君一直过的清苦,陡然知道苏锦沅的父亲留下那么多的财物,苏锦沅又跟萧家有了婚约,就忍不住动了心思。
余氏本就是个佛口蛇蝎的歹毒心肠,到了手的利益又哪肯留下隐患,将来再吐出来交给旁人。
苏锦乐若是留着,等他长大成人之后,苏家就必须将他父亲留下的东西全数交给他,可他若是没了,独留苏锦沅一个孤女,那些东西就等于全部落进了他们手里。
余氏动了心思,就想“解决”了苏锦乐。
苏万全发现之后刚开始是不肯答应的,也狠不下心思,可被余氏一撺掇,又看着苏锦沅父亲留下的那些东西心神摇曳,最后竟是鬼使神差默许了余氏动手。
他唯一的“慈念”,大概就是不准余氏亲手害死苏锦乐,只让余氏将人弄丢。
苏衡问他的时,苏万全还满腹慈悲心肠的喊冤,说害人的是余氏不是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要害苏锦乐的性命,还替他留了活路。
苏锦沅知道此事的时候,只恨不得杀了苏万全他们。
苏衡这一次未曾护着二人,本是想要将人关起来问清楚苏锦乐走失的细节,可谁知道却出了意外。
关押之地走水,余氏被活活烧死,苏万全虽然侥幸逃得一命,可却被烧塌的横梁砸在了腰脊上,从此往后只能如同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此事之后,苏锦沅未曾再追究。
苏衡按理本该丁忧,可因新旧朝廷交替,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再加上苏衡得了新帝青眼让他入了谏院,丁忧之事也就按了下来。
余氏被匆匆下葬之后,苏万全被关在府宅深处不见天日。
汪茵觉得恶人恶报,阿洛的事情与苏衡无关,他当时远在京城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苏锦沅更未曾将此事算在苏衡身上,可苏衡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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