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眼睛边哭边道,“谢公子,我认识陆琢,可我从没想过大婚那日逃走。”
苏锦沅是对陆琢动了心,可她却懂得廉耻,也守着父亲定下的婚约从没跟陆琢有过越界的事情,大婚这天出城也的确是余氏拿着她弟弟当年的贴身之物找到她。
“我是被婶婶哄骗出城之后才遇到的陆琢。”
他刚开始说帮她找弟弟,一路入山,后来荒郊野外跟她表露爱意,又苦苦哀求着让她不要嫁人,还说她已经逃了萧家的婚回去萧家也不会饶了她。
那会儿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怕萧家责难,怕回去被叔父责骂,又被喜欢的人满腔情意诉衷肠,就昏了脑子被陆琢哄着私奔离京。
谢云宴皱眉看她。
苏锦沅竖着手:“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羞辱萧家的意思,要不是我婶婶拿着我幼弟的东西找我,我绝不会在大婚那天离开让萧家难堪。”
谢云宴见她说的认真,那花里胡哨的脸上眸子却格外澄净。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想着那天去苏家迎亲时,那个余氏一口咬定苏锦沅与人私奔,半点都不替她遮掩,反而是萧大哥将事情按了下来不准任何人对外吐露一句。
谢云宴沉着眼:“你跟你婶婶不和?”
苏锦沅点点头:“她一直都不喜欢我,也想把苏心月嫁给大公子,之前她让我退婚我不肯,让我带着苏心月去萧家我也没答应…”
余氏好几次想要让她带着苏心月去萧家,可她不愿意。
余氏就连让苏心月“色诱”的心思都有了,她也没说谎。
苏锦沅看着谢云宴,“我知道婶婶害我,可是大婚那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大公子,让大公子和萧家丢了脸,等回京之后我心甘情愿去萧家领罚。”
谢云宴见她没推脱责任,神色缓和了些。
他视萧云熙为亲兄长,而他气的也是这人逃婚让萧大哥丢脸。
谢云宴嗤笑了声:“你想找人不会让萧家帮忙?这么蠢,被人卖了也活该。”
他嘴里骂了句,可身上那股子冷意却消散了些,解了披风扔在苏锦沅脑袋上,对着她道:
“我说过了,萧家不是不讲道理,等回京之后弄清楚事情,该找谁就找谁。”
“你收拾收拾,等将这几个东西送去附近官府,就立刻回京。”
苏锦沅见少年爱憎分明,丝毫未做牵连,而那披风还带着少年身上温度,她扯着披风将自己裹紧了一些,突然就觉得自己上一世就是个傻子。
这般好的人家,她怎么就瞎了眼选了陆琢?
山里大雨下了半夜,第二天早上才停了下来。
谢云宴拿绳子捆了那些山匪,一个拽着一个的跟滚地葫芦似的,领着苏锦沅去了山下县衙,等把这些人全部交给官府之后,谢云宴才寻了马车,领着苏锦沅回京。
少年依旧不太好说话,对着人也有些毒舌,可比起山里刚见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苏锦沅换了身衣裳,也吃了两顿饱饭。
见谢云宴一脸不耐烦的塞过来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手炉子,她眨眨眼,这都四月的天了,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谢云宴说道:“这里到京城还得两天的路程,你抱着这东西免得拖累了我。”
见苏锦沅只抬头看他,他直接将手炉子塞进她怀里,转身坐在车辕之上就一甩缰绳,驾车离开。
苏锦沅身子一晃,抓着窗边才稳了下来,瞧着车帘晃动时外头少年靠在马车上板着脸的模样,她忍不住就低笑了一声,抱着怀里的手炉只觉得暖洋洋的。
萧家的人,真的很好很好。
苏锦沅汲取着手炉上的暖意,仔细回想着上一世的事情。
她记得上一世也是她离开京城那天,南地送来急报。
临川郡因连绵大雨冲击,大坝决堤水淹城池之后饿殍遍野,朝中赈灾不利以致流民造反,南越趁机挥师北上意图夺取临川。
萧云熙随同萧将军以及萧家另外三位儿郎,奉庆帝旨意点兵次日出征,而那一战就是萧家灭族的伊始,所有萧家出征之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萧将军死了,萧云熙也同样葬身南地。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萧家就落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留在京中的那些人也几乎全部被杀,到最后萧家上下唯一活着的,就只有从小在萧家养大的谢云宴。
她那段时间一直都在衢安,先是被陆琢卖了丢了清白,后来又遇到很多事情无暇他顾。
等她知道萧家出事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她知道的萧家的那些事情,都是后来从旁人的闲言碎语里听来的,可萧家具体什么时候出事,到底为着什么出事,她却完全不知道。
等后来她跟陆琢回京,谢云宴突然造反领兵围困皇城大肆杀戮时,她才隐约知道这事情跟豫国公还有几个官员有关。
苏锦沅缩在马车里面,掐着掌心。
她正想找个借口跟谢云宴提一下此事,不管萧将军他们那头出没出事,至少在京城里留下的萧家人能有个准备,可没想到意外来的猝不及防。
他们在半道上被人给堵了。
马车急停下来时,苏锦沅就察觉到不对,她连忙掀开车帘朝外看去,远远就见到整个官道都被人堵了,而不远处有人拿着箭对着这边,将他们围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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