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么?”他当时就是这么问的。
害怕什么才会看到什么。
她现在看到的是……
江雪深蓦地抬起眼眸。
这里是祠堂,可她看到的不是灵堂,不是牌位,不是生与死的间隔,而是黑暗。
一眼望不到底的,普通的,黑暗。
所以,她真正害怕的是……黑暗?
她怕,被黑暗吞噬。
她曾经被关押在这里,整整半月,不见天日。
因为伤了江文薏的眼睛,父亲便也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感受比江文薏更深的黑。
她扶着墙,盯着不断攀爬到身上黑暗。
知道了自己恐惧的是黑暗,那打破幻境的方法就是……光明?
这般想着,她即刻在手心捏诀,想招个火诀点亮这片夜色。
虽然她没多少灵力,但点个萤火还是简单的。
微弱的火光在手心跳跃着绽放,将周遭的寒意稍微驱散,但想照亮整片黑暗,这样的荧光显然是不够的。
正当她苦恼的时候,手心蓦然一烫,燃烧出一团炙热的火焰,紧接着,身边的黑暗在瞬间,像是一路带着火光般,急急消退。
下一秒,天光乍破。
江雪深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看到了方才一片寂静的山顶。
果然如慕朝所说,山顶立了一群参与大会的弟子,每个人都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入了深沉的梦魇,时不时地张牙舞爪,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而人群中摆立了一个硕大的沙漏,已经走了大半瓶的时间了。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待沙漏走完,就会用强制手段唤醒落在幻境中的弟子。
幻境。
对了,刚刚那团火焰是……她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瞧见萧图南浑身带火的陷入了恐惧之中,随着表情的变化,身上的火焰也忽明忽灭。
所以,她是沾了萧图南的光,蹭了点火,有幸提前出了幻境?
不知道萧图南知道后会不会气得够呛。
论剑大会需要等到沙漏走完才能正式开始。
江雪深作为最早几个摆脱幻境的人,只能百无聊赖地在林子里临时抱佛脚。
她这次参赛用的是最普通的青铜剑,没有附灵锻造过的剑很是笨重,江雪深吃力地提着剑修习时便听到身边有人不加掩饰的谈论道:
“那是江家那个废柴吗?”
“好像是她!”
“不是说她这阵子脱胎换骨了,怎么连把剑都用的这么笨拙?而且我要是没看错,她用的是低阶的青铜剑吗?”
“说出去好歹也是个仙门千金,竟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没有的吗?”
“呵,论剑大会上可不忌兵器,再好的灵力也得有法宝才能代发挥最大的效果,她法宝灵力统统没有,完全不够做对手的。”
“亏我听信了小道消息,还真以为她有所长进……”
“……”
那群人边聊边走向小树林另一头去修习了。
江雪深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比这更难听的话她也没少听过,这几个用词至少还不是那么不堪入耳。
只是,他们说的也对。
她原本功法就比不过别人,没有合适趁手的兵器,更是致命。
先前被慕朝碎成齑粉的其实也不是什么上乘的兵器,但比现在这柄剑体还是要更轻盈一点。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江雪深很快打起精神,挽着剑花在空气中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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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剑大会很快就正式开始。
许多参赛者临时被外力从幻境中唤醒,神识不免受了影响,一时难以调整。
江雪深偏巧,初战安排在前三场。
这些日子有慕朝陪她魔鬼式对练,又占了对方神识受损的光,前几场赢的并不吃力。
过于轻松,甚至给了她一种“原来我真的很强”的错觉,直到第二轮抽签抽中了力宗的金穷。
金穷可以说是整个修真界力宗的泰山北斗,连武莽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往届的论剑大会,都是男试归男试,女试归女试,从这届开始,就成了混试。
看到签文的时候,江雪深便知道自己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许多同门见了,都不停地安慰她。
但其实,江雪深本人,是有些兴奋的。
她其实也没想能在论剑大会取得什么名次,修行讲求的是修与行,修好了,就自然行的更远,其实是不需要什么虚名的。
当然,她能看的这么开的最大原因还是,反正她也得不了名次的。
围观这场的人很多,主要是为了看金穷的招式习惯。
于是,当他们看到一个一身素裙的小姑娘,跨过界绳,站定在论剑台上,清瘦的身子骨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时,心是碎的,
就这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废柴,还怎么引出金穷的实力啊!
小姑娘毫无畏惧之色,俏脸微微点了点,作了一揖,声音软软糯糯:“金道友,请赐教。”
金穷瞥了一眼她的细胳膊细腿,又瞥了一眼她背上的青铜剑,低声道:“小妹子还是尽早认输,也好过受皮肉伤。”
江雪深有些没听明白,好半会儿才歪了歪头:“我可以的。”
“你说什么?”这下落到金穷没听明白。
江雪深又恭敬地作了一揖,道:“我是说,我可以在道友手下抗过三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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