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深应着收起了药罐,然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这人真的只是来让她上个药的吗?
她只好提醒道:“魔尊大人,明日还有课。”
所以你赶紧回去吧。
慕朝才终于微微偏过了头,鸦羽似的睫毛微微抬着,扫下一片阴影。
江雪深被他这一眼瞧得心胆俱裂。
但慕朝很快收回了视线,闭上眼,并没有接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幽幽地在昏黄的光线下睁开了眼:“你让本尊今晚睡那破屋子?”
雁归山最近山岚比较重,这些日子又没有人住,起了不少轻尘。
尤其青宁回趟家,像是将家乡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了似的,挤得里里外外都是大包小包,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当然,这些大包小包都被慕朝丢了。这也是今天他被堵的原因之一。
江雪深也猜了个大概,心想慕朝今晚怕是不会回去了,但跟他住一个晚上?
像酷刑。
果然,慕朝连床被子都没给她,一人独霸了一张床。
江雪深无奈只好摆了两张椅子想将就一下。
刚摆好,便听窗棂传来几声石子碰撞的声音。
慕朝也听到了,侧过身看来。
然后,窗棂被轻轻推开,从上面露出一个硕大的,丑的别具一格的头颅。
“慕兄弟,我想了想不能白拿你的手绢,这些蝴蝶结你有喜欢的吗?”
说着,哗啦啦地倒下了一麻袋五颜六色的蝴蝶结。
江雪深:“……”
慕朝:“……”
第11章 魔道与正道,相爱相杀的孽……
赢英英粗糙的心眼没发觉屋里瞬间的凝固,还羞涩地挠了挠头:“后天珍品坊会进一批新品……”
他想过了,这世界上喜欢蝴蝶结的男人实在太少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他必须得牢牢把握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更何况,这个人还这么强!
想到以后可以两个人一起绑着蝴蝶结发带出门逛街打架抢山头,赢英英的脸更红了,拳头捏的也更用力了,他铿锵有力又羞涩不已道:“所以我想约你届时一起去妖市……”
话没讲完,慕朝忍无可忍,抄起瓷杯掷了过去。
茶水撒过地上的蝴蝶结,“砰”的一声。
“啊!”
正中脑门,赢英英痛得一屁股倒在地上,捂着额头懵了一会儿,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发难。
还好他皮糙肉厚没有被砸出血。
赢英英扶着窗案恍恍惚惚地爬起来,就见屋内灯火一晃,有个少女踩上窗案凶神恶煞地抓住他的衣襟。
赢英英心肝一颤,莫名有些腿软。
娘的,这谁啊!
眼看着慕朝就要拔剑,江雪深脑袋一激灵,冲上去用力抱住他的腰,死命往后面拉:“魔……你冷静,冷静!”
慕朝用的毕竟是一具废柴身体,不费力地溜被江雪深一把从窗上抱了下来。
“算了算了,就当给我个面子。”江雪深松开他,擦了下虚汗。
慕朝挑眉:“你有什么面子?”
江雪深:“……”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她尴尬地看向赢英英使眼色:“还不快走!”
“但是……”赢英英犹豫了一下,看到江雪深的表情,只好害羞地扯出腰间的小手帕,娇俏地笑了一下,“那谢谢你的小手绢,妖市,我会等你的。”
说完,踩着大步流星的内八字“啪嗒啪嗒”走了。
赢英英走了,屋内的气氛愈发尴尬。
江雪深捡起蝴蝶结,尴尬地递了过去:“这个还蛮好看的,要不您带回去当发带?”
慕朝:“你想死吗?”
不想。
江雪深搓了搓蝴蝶结:“当剑柄上的装饰也挺好看的。”
慕朝眉心一跳:“这种东西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江雪深可惜地捏了捏蝴蝶结,多好看啊。
总觉得今天魔尊大人很暴躁呢。
她小心地偷看他,昏黄的光线将他的眉眼染上一层韶光,可惜却掩不去冰霜般的寒意。
明明是自己的脸,现在看来却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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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浓了。
江雪深在凳子上难受地侧了个身,看向窗棂外的寒月。
今日十五,山风吹散了薄雾,圆月的轻纱散去,月色泠泠,浇在了窗台。
不需要灯火,屋内就足够亮堂了。
可能太亮了,也可能这凳板硌人,江雪深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没睡着。
快半夜时,终于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半梦半醒,仿佛入了梦魇,头又开始一跳一跳得痛,浑身冷得如至冰窖。
“江雪深。”
耳边是低声的呼喊。
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脸,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江雪深!”
右脸一痛,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江雪深一个激灵,终于睁开了眼睛。
慕朝看她醒来,松了口气,很快蹙眉问道:“怎么回事,你没吃药吗?”
对面的人缓缓抬起眼皮看着他,愣了许久,蓦地坐起了身子。
不对。
还没有清醒。
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她的眼里想笼着一层轻翳,浑浑噩噩。
慕朝后退了一步,但已经来不及,江雪深忽然一把抓过他的衣襟又狠狠地将他撞在地上,挥起拳头就要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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