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于琴还是跟着去到万记卤味店了,一路走来看见随地飘的几片垃圾,听着周遭嘈杂的吆喝和说笑声,鼻间还萦绕着酸甜苦辣咸混杂在一块儿的各种味道,着实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但她忍了下来,她默默在心里劝告自己,就算是打扮得可以去参加婚礼的模样结果去了螺蛳粉店吃螺蛳粉,表面上都要显得波澜不惊。
陈晨泊车的地方离美食街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徒步走过去,顶着八月正午的大太阳,于琴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晒晕过去了。
“不好意思,忘记带伞过来了。”见于琴被晒得一直低着头,陈晨有些内疚地说。
“……没事。”
于琴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心里却想:大热天的她在家里吹着空调吃妈妈亲手做的饭有什么不好,非要跑出来吃什么卤味饭?
就这么一路嫌弃着,两人终于来到了万记卤味店,一踏进店内,扑面而来的冷气直直带来一阵清凉,而周遭嘈杂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降低了音量,混杂的各种气味突然变成了统一而温和的卤香,这里跟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于琴烦躁的内心忽然就被抚平,再抬头对上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那明媚的笑意跟外头灼烈的阳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全都化作一股暖意流入心里。
好像……来这里吃饭也没什么问题?
“请问要吃点什么?”
陈晨是万万没想到这家卤味店的老板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生,她要是走在A大校园里,说她是大一的学生恐怕都没有人会不相信。
听见她的问话,陈晨转头让于琴先去里面找一个位置坐下来,他负责点餐。
陈晨想好了要再点一份蜜汁叉烧饭套餐还有一个素菜拼盘,他想尽可能地多尝几样美食,但有那半只烧鹅指定是吃不完的,他打算堂食吃一半,另一半打包带走。
虽然他都已经全都打算好了,但看到老板是个这么年轻的女性时他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他还以为这家店的老板会是一个跟他爸差不多年纪的大叔。
他会这么想并不是对于女性有什么偏见,而是厨师这个职业实际上对于体力的要求比较高,像一般大饭店、大酒楼里的大厨基本上都是男性为主,因为店大了人流量就大,要供成百上千人的饭菜那工作量是不容小觑的,一面要保证饭菜的质量,另一面也要保证上菜的速度,因此好几份菜一起做的次数并不少。
尤其是像一般的炒菜,不像家里常用的平底锅,而全都是用好几斤重的大铁锅来炒,为了讲究火候,也就是Y省人常说的“锅气”,炒菜通常都需要颠好几下锅。别看几斤的大铁锅看起来并不重,但要是真正去平行着单手去将一口铁锅颠起来的话,没有一定的手臂力量基本上是没有办法操作的。
虽然万记卤味店的规模尚小,但一个人要负责做十只烧鹅,各种繁琐的步骤从头到尾做下来还是非常不容易的,更别说店里还有大大小小各种餐品。
想想他爸现在同样每天只做十只烧鹅,一方面是为了营销这个招牌,以他爸的手艺抬高烧鹅的价格,打造饥饿营销,从而使芙蓉大酒楼获得更高的收益和口碑,另一方面也就是他爸上了年纪,体力有些不如从前了,每天做十只烧鹅也差不多就在他感到舒适的范围内,不会太累。
当年他爸逼着他学厨,想让他继承自己的收益,但陈晨也是因为受不了当厨师的辛苦才努力学习考了个省外的大学才逃离了他爸,可把他爸给气得够呛。
所以这么一对比下来,陈晨对万记卤味店老板是由衷的肃然起敬,一个人撑下这家店而且招牌打得越来越响,实在是太特么牛了!
“老板,我有取餐号,是脆皮烧鹅的。”
胡思乱想了一番之后,陈晨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忙掏出手机来翻给万矜看。
万矜仔细确认了一下,确定他是每天的二十份之一以后点点头:“好,还有什么另外的要求吗?”
“有,我们是两个人吃,半只吃不完,所以麻烦你切一半堂食,留一半打包。另外我还要再点一份蜜汁叉烧饭套餐和一个素菜拼盘。”
“好的,请你稍等。”
话罢,陈晨就见老板从另一边的玻璃展柜里取下一只被高高挂起的烧鹅,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些烧鹅并不像他常吃的那种表皮红棕色而皱起来的烧鹅,万记卤味店这里的烧鹅表皮相比较之下显得十分光滑,没有一丝褶皱,整只烧鹅显得相当饱满,而且是焦褐色的,这样的烧鹅跟陈晨印象中的烧鹅长得几乎完全不一样。
紧接着,老板将烧鹅放到砧板上,手起刀落,一只大烧鹅就被一分为二,将另一半重新挂起来,留在砧板上的才是属于陈晨的。
而后老板再次手起刀落,将半只烧鹅分成几个部分,再拿着跟她明媚灵动的外表相当不和的大砍刀“笃笃笃”剁了好几下,半只烧鹅便被剁成了大小近似的许多块,而后一半用盘子装起来,另一半被装进餐盒中,最后淋上秘制的酱汁,脆皮烧鹅就能上桌了。
整个过程十分流畅丝滑,可谓赏心悦目。
别家卤味店的玻璃或许是起到方便顾客们看清食物的外观从而吸引他们购买的作用,可万记卤味店的玻璃似乎还有另一个功能,那就是能够更清晰地看见老板的美貌和她极具观赏性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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