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枝宁说完话不久, 宋望秋就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手上似乎还拿着一本书。
待走近了,沐枝宁才隐隐看出来, 原来是电影剧本。
“牧导来了?”
宋望秋看到牧淳, 眼神中带着意外。
“来看看王宽。”牧淳径直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宋大影帝, 别来无恙啊。”
“还好。”宋望秋淡然回道。
他眼里总藏着些情绪,若不是相处过数月, 牧淳也会只当他是清高。
此时牧淳看向他,眼里带着认真:“宋望秋,谢谢你宣传我的《刺杀》。”
牧淳当时知道宋望秋上综艺,便发了消息,想让宋望秋宣传一二。
原本没抱太大希望,但宋望秋答应了。
牧淳后来才觉得自己这样不妥, 他看到过宋望秋对沐枝宁的在意, 知道宋望秋会在这档综艺有多煎熬。
“因为也是我的。”宋望秋却平静抬眸, “我们每个人都全力投入其中, 希望最后的结果会好。”
宋望秋接戏非常慎重,牧淳的《刺杀》, 是他反复斟酌后, 才决意接下的。
电影背景是在一个架空的朝代, 宋望秋饰演的男主文素无父无母, 只有一位慈爱的义父照拂他多年。
文素在义父的教导下,羽翼渐丰,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还被朝廷青睐, 得了不低的官职。
他心中正直,忠诚勇毅,纵然不倚靠任何派系,仍在朝中凭借功勋步步高升。
新婚之夜,他却得了一道命令。
去刺杀一个人。
原来他那恩重如山的义父,就是当年恶贯满盈的魔头,背负累累人命。
有无数无辜被杀之人,直到今日也不曾得到一句交代。
而那人如今隐居山林多年,慈眉善目,哪有半点当年杀人不见血的样子。
文素一共有三次踏进那片山林。
一次是深信义父为人,觉得是个误会,特意前来,与他开诚布公谈话。
一次是真相大白,与义父决裂,最终亲手了结义父性命。
最后一次,是他来给义父上坟。
剧情的框架其实显得有些俗套,但S市的山水点缀其中,让整部电影都多了几分水墨感。
而真正吸引宋望秋的,则是文素父子的纠葛与挣扎。
义父是大恶之人,甚至于对待文素,也是早早抱有利用之心。
但文素却确实是义父所救,如今一切功名,都是依仗义父培养。
文素深陷痛苦,虽战胜自己的心魔,替百姓和朝廷除去祸患,但也全然失了追求功名之心。
最终,他彻底辞去官职,与新婚妻子远走他乡。
“目前只是希望能回本。”牧淳笑着对宋望秋道,“倒是苦了你了,成了我的小白鼠。”
这其实是导演牧淳第一次尝试拍古装戏。
牧淳多年以来,都在想着突破舒适区。对故乡S市的描绘,也从大篇幅转向小局部。
《刺杀》仍带着典型的牧淳风格,但并不商业,反而偏于文艺。
而众所周知,文艺片“叫好”不一定,“不叫座”几乎是必然。
即使如宋望秋这样地位的演员,也要考虑是不是想担这种风险。
宋望秋的经纪人也记得,在最后敲定的那一天,宋望秋在公司待到很晚。
后来,是沐枝宁开车来接宋望秋回家的。
在车上,他们曾经短暂地聊过。
“秋秋,你还说我很容易入戏,我看你比我更厉害。”沐枝宁的眼神扫过副驾驶的宋望秋。
“我怎么了?”宋望秋一愣。
“你今天应该只是看了下剧本吧。”沐枝宁随意道,“但我看你好像被影响了,状态不太对。”
宋望秋沉默几秒,没有反驳沐枝宁。
“可能是有些共情了。”宋望秋看着窗外,声音有点低沉的沙哑,“但明明不一样。”
他的声音太小,又有辆货车刚好经过,将他的话都盖了过去。
“你说什么?”沐枝宁问道,“刚才没听清。”
宋望秋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道:“没什么,是我太久没有接这类剧本了,有点不太好找感觉。”
沐枝宁笑了:“原来天赋型影帝也会遇到演戏上的难题。”
“阿宁。”宋望秋无奈地望着她,“论天赋,你才是更有发言权的那个。”
宋望秋一直觉得,有技巧的演员终归比有天赋的演员缺憾了一层。
与生俱来的灵气,又称祖师爷赏饭。
不着痕迹,毫不刻意的表演,是天赋型演员最大的优势。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宋望秋也一直在看剧本。
他像是把这个电影作为了一个宣泄口,将一部分自己压了多年的情绪融了进去。
但沐枝宁似乎没有多少机会关注到这一点。
在家里没住几天,沐枝宁比宋望秋更早进了组。
“牧淳,你这说得可太假了。”王宽深深看了牧淳一眼,“文艺片也不至于亏本,我看说不定还会票房大卖。”
“谢你吉言。”牧淳笑着回。
宋望秋此刻已经坐了下去,但因为手上有伤口,他拿着不太舒服,便将剧本先放在了桌子上。
那道伤口已经渐渐结了痂,于是反倒比先前更加明显几分。
“宋望秋,你这录个离婚综艺,怎么还伤了?”牧淳眼尖,倒还真的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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