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见到的那个人应当就是李建深,她记得自己喊了‘阿兄’,也不知李建深听没听到。
她思索了一会儿,撑着胳膊想要起身下榻,将那盛满珠宝钗环的小箱子拉出来,却没了力气。
青葙握着玉坠,听见那箱子上的铁扣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片刻之后,她躺回榻上,拉过被褥,蒙上了自己的脑袋。
……
对于东宫里的宫人来说,原本应当热闹非常的新年,却在一片死寂中结束。
谁也不知除夕之夜,太子殿下究竟同太子妃在寝殿里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夜之后,太子便离开东宫,去了军营里,多日不归,而太子妃也突然病倒。
长安城外的军营里,李建深看着属下操练完士兵,便见冯宜过来,他接过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何事?”
冯宜知道李建深想听什么,可太子妃这些日子都没动静,连问一句太子殿下的动静都没有,每日里除了画画,便是同宫中的小宫女们逗趣耍乐,反复全然忘记了太子殿下这个人一般。
倒是卢娘子那里,三天两头的想要见太子殿下。
冯宜无奈,只得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什么五公主近日又在陛下面前告李建深的状,魏小侯爷从酒肆里赎了个舞女,陛下又去了大理寺之类的。
李建深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冯宜识相的闭嘴。
“讲啊,怎么不讲了?”李建深将帕子扔给他。
冯宜跪下,道:“殿下恕罪。”
李建深淡淡道:“太子妃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冯宜将脑袋垂得更低。
李建深垂下眼,冷笑两声,“她身子好了?”
“是。”冯宜道:“已经大好。”
李建深没有吭声,冯宜却明锐地察觉到他身上寒气加重,连忙道:“殿下,不如回去……”
李建深缓缓掀起眼皮,冯宜连忙闭嘴。
正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通报:“启禀殿下,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求见。”
听见这一消息,冯宜如蒙大赦,连忙道:“快,叫她进来!”
柳芝在军营里不敢多看,提着食盒低头进去,在李建深面前跪下,“见过殿下,太子妃说,怕殿下在军中吃不好,特意做了这紫薯山药糕来,请殿下品尝。”
李建深神色淡淡的,并无高兴的样子。
柳芝放下食盒,便退了出去。
冯宜将食盒打开,李建深却一眼没瞧,走了出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瞧见桌上的食盒不见了,抬眼看向冯宜。
冯宜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守卫的士兵:“太子妃送的糕点呢?”
那士兵道:“属下见那糕点太子殿下不喜,又见它已然凉了,便拿出去准备扔掉……”
冯宜简直要撬开他的榆木脑袋,看看里头装了多少水,他哪知眼睛看见太子殿下不喜了?
“扔了没有?”“还未。”
“那还不赶紧拿回来?”冯宜小声道。
那士兵连忙将那食盒又拎了回来,跪在李建深脚下认罪。
“去领五十军棍。”李建深淡淡开口。
“是!”
李建深叫人都从帐中出去,也没验毒,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吃了。
那天夜里,他从东宫里出来,在军营里一呆就是好几日,他一直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如今他知道了。
或许,他只是在等这道糕点,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小块东西,便能让他忘却满心的不安与愤怒,进而轻易地原谅她。
第38章 李建深的呼吸喷洒在青葙……
自除夕之夜后, 青葙一直在丽正殿里养病,不怎么出去,太后知晓她身子抱恙, 特意差了身边的嬷嬷来, 送了好些东西,又叮嘱她好生养着。
临出门时,那嬷嬷瞧见青葙脖子上挂着的玉坠, 不免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便回去了。
她走后,青葙拿起那玉坠在手里看着,面露疑惑。
柳芝见此情景,便下意识以为青葙在想李建深,将手上的香炉摆放好之后,便拉着樱桃出去。
“太子妃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今日你无论如何, 也要劝住她别再往那厨房去, 好不容易身上的烧退了, 再一折腾,万一要是再烧起来, 那便不好了。”
樱桃挠了挠脑袋, 也发愁。
“我的好姐姐, 太子妃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你都劝不住,何况是我了,按说也是奇怪,太子妃既然这样对太子上心, 那前些日子又为何——”
“嘘。”柳芝将她拉远了些,见四周没人了,才道:“莫要再提此事。”
樱桃点点头,事情已经过去,那就多说无益,还是想法子怎么劝太子妃保重身子为好。
她想了想,问:“姐姐,你不是说太子妃送去的糕点,太子殿下都收了么?”
收下糕点,就代表着气消了,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回来?他若是回来了,太子妃也不用不顾病体日日忙碌了。
柳芝也说不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能摇摇脑袋,叹了口气。
李建深送的鹦鹉就在不远处的笼子里,听见动静也学着叹起气来,樱桃插着腰走过去,拿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
“再叫,小心把你的毛拔了。”
正说着,忽听见一阵脚步声,一转头,却是张怀音过来了,柳芝忙领着他进去。
青葙正坐在杌子上发呆,见着他来,不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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