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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卢听雪身上的热已经退了下去,李建深去瞧她,见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便道:
    “御医说你这病古怪,要不要再找其他人给你瞧瞧?”
    卢听雪喝药的手一顿,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道:“多谢殿下,我就是有些体弱而已,不打紧,我瞧着那位御医就挺好,细心周到,还是不换了吧。”
    李建深点头。
    卢听雪见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关心自己,心下稍安,将药碗递给烟雨,道:
    “殿下,我前些日子想着,原先给您做的那个荷包怕是旧了,便新给您做了一个,昨日正好做完,您现下就换上吧。”
    说着就接过烟雨手中的荷包,要上手给李建深将旧荷包换掉。
    李建深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有一次,青葙新打了络子,也是这般靠近他,说着要将络子给他挂上。
    他垂下眼帘,躲开卢听雪的手。
    卢听雪一愣,缓缓抬头,神色中尽是不解,“殿下?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荷包,若是您不喜,我再重新绣一个便是。”
    李建深摇摇头,将那只旧荷包解下来,随手放在桌面上。
    “绣荷包伤身,你身子不好,往后还是别绣了,我平日里挂着这东西出去多有不便,还是不戴为好。”
    卢听雪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这样的话,不免呆愣了许久。
    他从前从来不会拒绝她送的东西,即便有时候他并不喜欢。
    她敏锐地察觉到,她同李建深之间,有些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卢听雪暗示自己不要多想,也许李建深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没什么的。
    她笑起来,收回手中的荷包,轻咳两声,道:“好,听殿下的。”
    冯宜进殿,附耳在李建深耳边说了什么,李建深起身,道:“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卢听雪点点头。
    等他走了,她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散下去。
    方才说话时,她瞧出来,有好几次李建深都在走神,他的眼睛在看着她,心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他从未这样过。
    卢听雪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
    青葙腿上的伤已经快好,因此等李义诗过来唤她去骑马时,她没再拒绝,二话不说便出了营帐。
    她随着李义诗在皇家猎场上转悠,一边聊天一边看风景。
    每当宫人经过,他们便会用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看向青葙,等被她发现,又瞬间扭回头去。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从前李建深在新婚之夜把她丢下的时候,这些人便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好似她有多么可怜似的。
    李义诗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景象,甩着马鞭道:“昨夜睡得如何?”
    青葙认真想了想,说:“挺好的。”
    李义诗啧啧两声,道:“昨夜那卢听雪的婢女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太子妃竟还能睡得着?我当真是佩服。”
    见她不信,青葙也只是淡淡一笑,抬头的时候,忽然瞧见树林对面出现了李建深的身影,不免有些意外。
    看昨日那婢女那样慌张,应当是卢听雪出了事,他不陪着她,又回来做什么?
    似乎是瞧出她的疑惑,李义诗俯身拍了拍马儿的脑袋:
    “他昨夜擅自离开猎场,今日回来,多半是父皇要跟他算账了。”
    李义诗猜得没错,对于昨天的事情,李弘显然十分生气,他坐在椅子上,等李建深进来,不由冷笑一声:
    “太子殿下还知道回来,朕心甚慰啊。”
    李建深听出他的嘲讽,神色未变,走过去行礼,“父皇。”
    “难得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皇在。”李弘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
    “太子自己说,昨夜都干了什么?”
    李建深淡淡道:“回父皇,也没什么,不过是到林子里打了几只野兽,后来又出去了一趟。”
    李弘不住冷笑:“好一个没什么,夜奔狩猎,不说一声就走,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你把自己的安危与祖宗家法至于不顾,你这个太子当得可真是好啊。”
    这话已然说得极重,李建深却仍旧一副淡淡的模样。
    “父皇有气,只管朝儿臣撒,儿臣绝无怨言。”他缓缓抬眼,直视李弘。
    李弘刚想再骂他,猛然间瞧见他那双像极了昭贵皇后的眼睛,不由得一愣,顿时泄了气。
    他背过身去,闭上眼睛,道:
    “朕知道,因为当初的事情,你心里憋着气,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那卢氏,误了她的终身,是以总想着要补偿她。”
    “可儿啊,你不能用这种方式补偿,你可以给她钱,给她宅子,给她奴仆,就是不能为了她把咱李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李建深与卢氏的传闻,从前他不以为意,只当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可是自卢氏回长安后,那传闻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影响到李家的声誉。
    “不论你是为何娶的王氏,既然娶了,在外头都要给她留点面子,别把咱们家弄成全天下的笑话!”
    李建深垂下眼,没有吭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李弘方才说得急,不免觉得有些累,他坐在椅子上,歇息片刻,又道:
    “雀奴,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别干糊涂事,外头的传言屡禁不止,你也该想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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