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墉从慈元宫出来,今日天晴,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格外好,暗香浮动。他从手下的托盘上拿起礼单看了看:“走吧,下一个去雍和宫。”
……
雍和宫里,薛锦宜正伏在薛氏的腿上哭:“姑姑,您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我以前喜欢表哥,他看不上我。现在喜欢一个赵九重,人家还是看不上我!我到底哪里不好?因为我比不过那个宋小姐吗?”
薛氏亲拍着她的背说道:“你怎么会比不过宋小姐?我听皇后的意思,赵九重是你们两个都没看上。我猜啊,他心里八成是有人了。你就不说了,那宋莹是京中多少贵公子争相求娶的对象,做个王妃都不在话下的……”
“姑姑!”薛锦宜着急地跺了跺脚,“您怎么还夸别家的人!”
“好好好,姑姑说错了。我们锦宜怎么会没人要?那个李将军不就想娶你吗?姑姑跟你说句实话,那个李重进是皇上的亲外甥,在禁军之中地位又比赵九重高,人高马大的,哪里不好?你不是一直喜欢武将吗?他挺合适的。”薛氏语重心长地劝道。
薛锦宜擦了擦眼泪,望着薛氏:“姑姑也觉得他好?可我就喜欢赵九重。”
薛氏叹了口气,知道薛锦宜从小就是个死心眼。以前喜欢萧铎,一头热地喜欢了很多年,连人家那么明显的嫌弃也不在乎。好不容易转换了对象,偏偏又是个硬骨头。她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你不是跟韦姌关系好吗?赵九重是韦姌引荐入军的,也许韦姌能在他面前说上话。”
薛锦宜咬咬嘴唇,总觉得为这件事去麻烦韦姌不妥。可不试试她又不甘心。
这个时候,回香进来说道:“娘娘,內府监大人来送新年的赏赐了。”
薛锦宜连忙擦干泪水,站起来道:“姑姑忙吧,我先出宫了。”
“去吧。”薛氏点了点头。
薛锦宜从雍和宫出来,低头扯着腰上的绦带,心事重重地往宫外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一抬头,看见前方不远处,赵九重正在跟一排禁军训话,那些禁军在他面前站得笔直,目不斜视。伟岸的男子穿着盔甲更显英武,浓眉大眼,很有气势。她偷偷望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心里像有只小兔在乱跳,本想走开的,但还是忍不住走近了些。
“年关将至,宫中防务要更加小心,出入宫廷的人员都要仔细检查,听清楚了吗?”赵九重背着手道。
“是!”
“轮班时最容易出现纰漏,我要求你们打起十分精神。若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岔子,直接卷铺盖儿回家!”赵九重环视众人,强调道。
那一排禁军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
等人都散了以后,赵九重转过头才看到廊下站着薛锦宜。撒花的裙子,裹着桃色的披风,头上插着很多金簪子,整个人显得珠光宝气的。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在澶州时见到的那个女子,素衣白裙,美得像是天宫里的仙子,不沾半点人间的烟火气,高贵美丽。
“赵将军。”薛锦宜小声叫道。
赵九重点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薛小姐在此处作何?”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微微带一点低哑,薛锦宜光是听着就觉得面红耳赤。
“我从这儿经过,恰好看见将军,就过来打声招呼。”薛锦宜轻声道。
赵九重隔着几步远看她,想起之前李重进找自己喝酒说喜欢她的事情。若是没有李重进,他也不会注意这个女孩子,现在更不可能与她有任何瓜葛。与其让人传话,还不如痛痛快快说清楚,让她死心来得好。
“既然今日遇到薛小姐,我有些话要说。”赵九重终于抬腿,走到薛锦宜的面前。他很高,和萧铎一样,薛锦宜只到他的胸前。因为他突然靠近,薛锦宜惊得后退了一些。
赵九重也没在意,径自说道:“我还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暂时没考虑成婚生子。薛小姐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薛锦宜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大着胆子抬头看他:“你……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跟宋家小姐说的?其实是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
赵九重的手握了握,看向别处,没有否认。他喜欢的那个人,这辈子恐怕都得不到。而除了她,别的女子与他而言,没什么区别。恨只恨,遇到的太晚了。
“那个人是谁?难道比宋小姐都要好?”薛锦宜到底脸皮薄,没敢提自己,就把宋莹拉出来。
“薛小姐别再问了。”赵九重抱拳,然后便转身离开。他的背影硬如刀锋,语气里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把薛锦宜心头的最后那点希冀都给浇灭了。
与此同时,萧铎将澶州的事情交代好,正举家迁回京城。
原本定于午前出发,可是澶州的官员和百姓实在是盛情难却,硬要送萧铎一程,萧铎便在城门口与他们话别。
萧铎在澶州的任上并不长,原本来的时候,众官员和百姓也都不看好。一个被放逐的皇子,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来为百姓做事?可短短一年的时间,澶州城不仅有序地重建,匪盗肃清,政通人和,甚至在萧铎的积极倡导下,很多从澶州逃走的百姓又都回来落户了。
百姓塞了很多的东西给萧铎,鸡蛋,蔬菜,稻米,最后萧铎只各拿了一样,对百姓说道:“收成这些不易,大家的心意我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