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皱了皱眉头, 抬眼望了眼九黎山。现在山上情况不明,他也未带凭信, 大概不能叫这些人相信他的身份……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他踱步返回了韦姌所站的地方。
韦姌着急地看着他:“夫君……”心下却知道事情恐怕不太好。九黎一向与世无争,突然有这么多官兵围山, 一定出了大事。她的阿哥和阿爹还在山上,不可能不紧张。
萧铎握着她的手道:“别担心,我会调查清楚的。魏绪, 先去附近找找有何落脚处。”
韦姌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说道:“镇上的人怕生,魏都头想必找不到落脚之处。这里我很熟, 你们跟我来吧。”
这九黎山脚下的小镇,人口并不多,因而也没建客栈。韦姌以前下山采买,还跟着韦懋救治过不少人家。她记得其中有一户住在镇东头的老妪,儿子在外做生意,不常回来,家中的房屋应当是空着的。
韦姌走到小巷中,上前敲门,一位白发老妪开了门,一愣,问道:“你是……”
韦姌将头上的帏帽摘下来,笑道:“阿婆,您不认得我了?”
那老妪看了半日,才颤着声音道:“巫女……您是大巫女……”说着便要行礼。韦姌连忙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道:“阿婆,我刚回来,山下被官兵围住了,回不到九黎。您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借住两晚?”
“对……官兵……快进来。”那老妪神色一下紧张了起来,拉着韦姌就要让进去,韦姌道:“阿婆别急,我这里还有两个人。”
老妪疑惑地看向她身后,萧铎和魏绪一起走上前来。小镇上的人对生人一向很戒备,但因为韦姌是带来的,老妪也没说什么,让他们一道进去了。
到了屋中,韦姌放下帏帽,解了披风,老妪才看到她的肚子隆起,惊道:“巫女这是……有身子了?”
韦姌扶着肚子,走到萧铎身边,抬头看他,面露羞涩:“嗯。忘了跟您介绍,这是我夫君。”
老妪定定地看着萧铎,忽然张大嘴。她当然知道韦姌嫁给了什么人,那年后汉也是带兵到了九黎,将大巫女抢走了。那人如今已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看见……大周的皇子!她刚要下跪,萧铎抬手,撑着她的手肘道:“阿婆不用多礼,把我当普通人就好。您能收留我们在此过夜,已经是大恩了。快坐吧。”
老妪战战兢兢地,看向韦姌,见韦姌点了点头,这才坐下来。
“阿婆,我想问问,您知道九黎发生了何事吗?为何官兵会来围山?”韦姌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妪回道:“我们也蹊跷呢。起先是大祭日的时候,大酋长没有出来主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后来大祭司出来了,但只露了个脸,就不见了。最近,连大祭司都不常露面,也很少看到山上的人下来。前几日就来了官兵把山围了。如今山上是个什么光景,谁都不知道。”
韦姌想渡头那个卖货的大婶想必也有一阵没回九黎来了,所以不知道九黎现在已经被封山了。阿爹不会无故缺席大祭日的,连阿哥也……她轻轻蹙了蹙眉头,手在桌子上攥成拳。
萧铎伸手过去,覆着她的小手,用掌心揉了揉,问老妪:“阿婆,您可知道山下的官兵是何人派来的?”
“不太清楚。不过我前日看见有个大官来九黎,他身边的人好像叫他‘黄……”老妪毕竟上了年纪,记不太清了。
魏绪接口道:“黄节帅?”
“对!就是叫他黄节帅。”老妪拍手道。
凭萧铎和魏绪的身手,那些官兵也拦不住的,上山并非不可能,但眼下硬闯却不是明智之举。黄观是萧铎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九黎动手,必是有什么原因。只不过萧铎人离开了大周,就算黄观曾暗中送过什么消息,他也收不到了。
看来他明日得亲自去会一会黄观,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妪去收拾房间,魏绪连忙跟过去帮忙。他也知道萧铎跟韦姌两人在一起,肯定要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他杵在这里太碍事了。
“夭夭,你阿爹和阿哥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黄观得我的命令,看护九黎,一定不会轻易动手。你不必担心。”萧铎搂着韦姌的腰,摸了摸她低垂的小脸,柔声宽慰道。那两排浓密的睫毛将漂亮的眼眸都覆盖住,只投下两道阴影。
难道是因为传国玉玺?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而且当时连杨信都知道九黎有传国玉玺存在,难道萧铎不知?
韦姌靠过去,轻轻地趴在萧铎的肩头,问道:“夫君,九黎有传国玉玺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萧铎本轻拍着她的背,听她这么问,一时语塞。
传国玉玺的事,一开始他便知道。当初为了反抗这门别有用心的婚事,他也做过努力。只不过恰好在泰和山遇到了她,多多少少被吸引了,而后才乖乖地回到邺都成亲。到了现在,如果再刻意隐瞒,便说不过去了。
萧铎道:“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父亲会去九黎求娶你,便是为了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韦姌从不知道这些,身子僵了一下。萧铎将她按在怀中,不让她动:“夭夭,你知道的,成亲以来我从未问过你关于传国玉玺的事,便是不想将来它变成我们心中的刺。我父亲求传国玉玺,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对汉高祖的承诺。他曾想辅佐隐帝,统一江山,完成高祖遗愿,所以才想要进献传国玉玺。后来我们知道,隐帝并不是值得效命的明君。在邺都时候,父亲曾两次因传国玉玺向我发难,我都向他表明了心迹。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利用你,利用你的族人。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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